沈括写道:“自冯瀛王始印五经已后,典籍皆为板本,庆历中,有布衣毕昇,又为活板”
欧阳芾将这一篇细细读过数遍,终于确定此为后世所称的“活字印刷术”。本朝刊印书籍皆为雕版,费时费料且不易更改错字,她未曾于此多想过,然如今见活板印刷既已发明,却不知何故未得推行,遂寻了机会去问沈括。
沈括已然对欧阳芾抱有相识恨晚之感,若非她为女子,这会儿已琢磨着要与她拜把子了,故对她的问题知无不言:
“二娘有所不知,数年前我随父至杭州,与毕昇一家相识,此人专作刊印书籍生意,而印造之法与别家相去甚远,寻常以雕版之法印造的书籍,他以活板印之,只一两册尚瞧不出差别,若印成百上千册,则大大省时节料,此法虽良,然难以普及,我如今思来,亦有刊印之需不足缘故。”
沈括还将家中收藏的一枚字印示与她看:“此便为毕昇使用的活字。”
欧阳芾将那枚活字捻来倒去,视了许久,问他:“你适才言,毕昇一家居于杭州?”
“数年前他与家中子侄已定居杭州,若无意外,这些年应始终在杭州。”
欧阳芾若有所思地点头,脑筋转动起来。
“明日我需往饶州视察,你——”收拾包袱时,王安石罕见犹豫,对欧阳芾道,“你若不愿随我奔波,可留在此地,等我归来。”
他知自己一旦在外办公,白日便顾不上她,与其随他四处辗转,不如于某地落定,等他事毕归来接她。
欧阳芾脑袋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闻言便道:“好呀,不过我不留在此地,我想去太平州寻子固哥哥,在他那里待几日。”
曾巩一家所在的太平州当涂县距宁国县仅一日路程,她素与曾巩亲厚,想借此机会前去探望也在情理之中,故王安石不疑有他:“也好,你欲何时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