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孤影伫立在庭院中,迟迟不去,长身寂寥萧条,从背面望,似天地间惟此一人。
王安石久立不动,细雨蒙面,逐渐麻木了他的感知。此处正对宣德门城楼方向,没人知晓他在想甚么。
雨水打湿他的肩脊,一柄伞撑在头顶,为他遮过朦胧雨幕。
“会着凉的。”欧阳芾举着伞,与他站在一处,她穿着单薄褙子,风吹在身,阵阵沁入肌肤的冷。
她总看见他失意的模样,仿佛命定般。
“你认为我可笑么?”
几无波澜的语调,她却知晓深藏在底的情绪,他在失望,一寸寸随时间流逝失望下去。
“时然而然,众人也,己然而然,君子也。介甫先生是我敬佩的人,从前是,如今也是,”欧阳芾浮起丝缕笑痕,那笑痕亦有他看不懂的含义,“未来也是。”
介甫先生,她如此唤他。王安石终于恢复些神智,他下意识去接过她手中之伞,却发现她指尖冰凉。
“回去罢,莫在此处站着了。”
“你不回去,我便不回去,”欧阳芾拒绝道,“介甫先生好自私,只顾着自己难受,不在意别人也在为自己难受。”
她控诉着,王安石心间一紧,将她拥揽进怀,衣襟贴着她的温度,令他不由自主抽了口气,他素不以软弱示人,若软弱,也是为她所逼。
“我为群牧司判官时,终日庸碌无为,自问愧对所学,愿乞外放以少施才干,然,时至今日,又与当初如何不同。纵我愿将一生所学倾付,倘人主不识,便若敝屣毫无用处。”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