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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劄子,我言辞甚烈,也许在官家看来不过沽名卖直者的呓语,寡学自大,不堪世务,恐便为官家眼中之我。”

“不是。”

“国无良材,外有夷狄之患,内无治世之臣,风俗日坏,放僻邪侈,无所不至。辅臣浑噩,黎庶疾苦,这些,他亦视若无睹。”

“”

“我原以为,至少”

至少那位人主会给予微毫反应,而不似此麻木不睬。

这番为人臣者的抱怨,传不进君王耳中,空落于大地上无人听闻。

这是一位勤勉爱民、宽容仁德的君主,是一位肯将秘阁古画对一位女子敞开,作为对她的赏识与嘉奖的君主,是一位虚心纳谏、时常自省,为中庸之臣所喜爱的君主,这却也是一位阅历岁月、经涉忧患的人主,一位优柔寡断、不够坚决的人主,一位在庆历年间改革失败后惟愿天下不再妄有纷更的人主。

早在庆历新政过后,欧阳芾有意识地回首了解那段往事,便隐约察觉了此点。

可天下的人主只有一位,选无可选,挑无可挑,为人臣者,惟能付忠心耳。

“但求无愧于心,”欧阳芾道,像哄孩子般轻抚他的脊背,“我们惟做自己能做的,该做的我陪着你,好不好?”

箍住她的力道紧了紧,长久,耳畔传来一声低吟:“好。”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梅尧臣念道,“好!好诗啊!介甫此二首,与杜少陵的咏怀古迹恰恰相反,杜少陵写昭君思怨黯恨,他便写昭君受汉恩浅、胡恩深,‘乐在心相知’,新颖脱俗,别开生面,不愧为王介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