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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鼻里浅哼了声,淡淡嗤笑,并不发表意见。

“子瞻不赞同夫君的政见,你与子瞻交好,会不会有难处?”欧阳芾问。

章惇心里明白,她是在替王安石问。

“政见相异,无碍私交,他苏子瞻不是因政见而放弃朋友的性子,也不是因朋友而放弃自己观念的人,我章惇自也不是这样的人。”章惇道,“王公清介超拔,与官家有涤荡风俗、改革图新之心,我看得出,王公非在谋己,而在谋国,故,此也正是章惇之志。”

欧阳芾笑起来,目光盈盈视他。

“怎么?”察觉她的注视,章惇道。

“我很羡慕你。”欧阳芾道。

章惇抿了抿唇,心底颇觉不是滋味,转首望向一径到底的长街:“若夫人为男子,恐不输章惇。”

欧阳芾乐了:“那可真是抬举我了。”

“章惇从不抬举人,”章惇道,“夫人若为男子,我当与夫人把酒共盏,引夫人为兄弟。”

“这辈子是不行了,”欧阳芾摇首,“不过我们可约下辈子。”

“好,”章惇翻身上马,薄日的光晕打在他背后,照得他身姿一片白,“那便约下辈子。”

他拽紧马缰,马蹄轻踏作响。“于王公而言,章惇并非不可替代,”他垂目视向欧阳芾不解的脸色,“他人皆可替代,惟独夫人于王公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