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将劄子摊在案上,对王安石道:“‘用非所学’,他的意思应是相当明了。”
“陛下欲用欧阳修,然其对新法甚为抵触,由其主政,恐于时政无大补益,反有阻碍。”王安石道。
赵顼叹惋:“除欧阳修外,目今朝堂又有何人可担此要位。”
“宁择平庸者,不可择一从中作梗者,”王安石道,“臣以为,欧阳修执政必使好为异论者追随其后,搅扰新法实施,陛下行事不宜过分在意朝野舆论,一旦受其牵制,则贻误时机,事倍功半。”
赵顼思虑片刻,道:“欧阳修与卿关系匪浅,卿不曾出言挽留过他么?”
“臣自知挽留无用,”王安石道,“且臣所言皆为公事,不当掺杂私情。”
他贬黜吕公著时也是这副说辞,赵顼便知他公事公办,铁面无私。
“既如此,欧阳修于青州擅自停发青苗贷一事,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赵顼问。
王安石略滞稍许,言道:“欧阳修历任三朝,于朝野声望非他人可比,臣以为,批责即是,罪罚或可免除,且欧阳修既屡辞相位,陛下命其出知外州,无碍新法即可,毋须过分加罪。”
赵顼颔首,他本不欲过度责罚元老之臣,王安石又难得不欲追究,他盯着王安石半晌,方笑道:“卿果无私情。”
刻意忽略这句话里的调侃,王安石躬身遮过面容:“一切还当由陛下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