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欧阳芾抓起满满当当的包袱。
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欧阳棐摇首叹息,踱出门去。
马车旁,薛氏接过欧阳芾手中行李:“怎带这么多东西?”
欧阳芾赧然道:“在京这两年置办了很多,舍不得,便全带上了。”
“傻孩子,又非不再回来。”薛氏嗔道,仍旧替她装入厢内。
欧阳芾立在马车旁,一时没有动弹,面前帘子掀开,欧阳修探出头问向她道:“介甫不来送你?”
“他上朝去了,我教他莫送我。”欧阳芾答。
欧阳修皱眉:“你教他不送,他便不送了?他这么听你话?”
“叔父。”欧阳芾无奈。
“夫君便少说两句罢,”薛氏插言道,“介甫未罢了夫君的官职,还是看在二娘的面子上。”
“他罢了我的官正好,”欧阳修横目,“省却我还去蔡州折腾。”
薛氏抿笑视向欧阳芾,后者讪讪摸鼻。
登上马车前,欧阳芾回望了眼身后一径到底的长街,七月栀子花正盛,塘里亭亭荷花亦簇满岸沿,至和元年的汴京,她在这里恰巧看见狸奴与蛙各处荷盖两端的奇景,由此遇见后来纷纷士人,打开眼界。
熙宁三年的汴京,日头依旧烈焰如火,巷陌罗绮,莺燕无限,楼阁台榭穷尽雕丽,笼罩于顶的气象俱已换了一遍。
“驾——”马夫甩动缰绳,辚辚车辙滚过青石板街,痕迹稍纵即逝。
戌时,王安石迟迟方归。
门房揉揉眼,上前牵过马缰迎道:“老爷可算回来了,奴还担心老爷出了甚么事。”
“能出何事。”王安石漠道,随后似觉不该如此对待关心自己的下人,缓了口气道,“早些去歇息罢。”
“是。”门房弯腰牵马往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