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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欧阳氏此画当无轻慢朝廷之意,”冯京出班道,“此画仅为两只动物于道旁戏耍,恰在府衙门前,臣以为不当以区区一幅画引为罪责。”

“两只动物戏耍,怎如此恰好,正于公府门前,且一只是禽,一只是兽,”另一御史驳道,“此画居心为何,有目之人皆当明了。”

“还请陛下严惩欧阳氏!”

“请陛下严惩欧阳氏!”

“够了!”赵顼霍然起身,将阶下伏低脊梁、言辞昭昭的一班臣子视去,嗓音冷寒,“那幅画是朕让她画的,是否影射朝堂,朕最清楚。诸卿言其放肆无忌、傲慢失礼,是否也在言朕放肆无忌、傲慢失礼?”

众臣惶然:“臣等不敢!”

赵顼道:“朕不管此画为何人画在石壁上,但攻讦一女子,诸卿大臣体礼何在?”

阶下一片死寂。

“此事就此为止,朕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此事的议论,更不想再看见关于此事的劄子。”赵顼重坐下去,口吻沉厉道。

阶下静寂半晌,方又有人站出,换了事情陈述。

皇帝对于王安石及其妻子的偏袒赫然显露,即便如此,也无人敢于再就此事触怒天颜。

崇政殿奏对延续至近午,下了朝,内侍近前向赵顼道:“图画院郭熙在殿外候了一上午,官家是否要见他?”

赵顼脚步迟滞,神色倦了倦:“怕又是来替欧阳夫人求情的罢——你去对他说,朕不欲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教他安心。”

“是。”内侍领旨退去,忽被唤住。

“还有,传欧阳夫人进宫。”赵顼道。

欧阳芾并非头次入垂拱殿,这处天子听政之所,嘉祐年间,她因活板印字一事接受仁宗召见,彼时殿内除仁宗外,韩琦、富弼等宰执之臣亦在旁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