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眷德行不修,宰执难辞其咎,弹劾王安石的劄子与批责欧阳芾的劄子一并呈至赵顼面前,赵顼当然清楚他们想做甚么。
真假虚实在悠悠众口之下何其脆弱而无人关心,纵使那幅画非欧阳芾所作,可既因她而起,缘何不是她故意示与别人,授意他人画在壁上。
王安石太明白这点,连相位也甘愿辞去,变法也退居其次,只为请求赵顼勿牵罪于她。
赵顼自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让欧阳芾获罪,王安石定会请辞,让王安石辞退,变法又将举步维艰。
故他不教欧阳芾以实言相告天下,宁以自身为信全其声誉。他谁的罪罚也不施予。
“朕只是想弥补过错,”赵顼道,“朕让王卿受了太多委屈,又让夫人受委屈,朕很惭愧。”
船只一旦破浪出海,便连舵手也无法全然掌控方向,只能顺势而为,战战兢兢。
欧阳芾步出垂拱殿时,郭熙正在殿门外等候,瞧见她的身影,欲言又止。
欧阳芾摇了摇头:“陛下没有责我。”
郭熙闭目,吐出一字:“好。”
愧意霎时翻涌,欧阳芾道:“抱歉,师傅,我”
“莫说傻话,”郭熙道,“此事你亦无法预料,毋须自责。”
“是。”她焉能不自责。
“依我看,定是那帮顽固老臣暗中指使,栽赃陷害,变法变不成他们便高兴了!”章惇拍案,愤切道。
“简直无耻之尤,”曾布接道,“我立即奏请官家,彻查此事,非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