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哼道:“他连王相公的亲弟也敢削职为民,还有何不敢。”
“王相公两个胞弟素与王相公不合,他落了对方的职,不见得便非王相之意。”
“那你就错了,”韩绛握了她的手,道,“王相向来重视亲情,王安国如此反对新法,王相也未将他外放出京,可知王相根本舍不得这两个弟弟,吕惠卿今次将人谪为庶民,已然在同王相作对。”
他长叹一声:“再放着他这样下去,朝中便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范氏忧道:“那该如何是好?夫君或有他的把柄,可向官家谏言,将他贬黜出京?”
“官家须用他变法,不会听我意见,冯京已然落至亳州,难保我不再遭他暗算,他吕惠卿欲一手遮天,当真美梦做得好。”韩绛目光一转,几步跨至桌前,毫笔蘸墨,“为今只有劝官家召回王相,方可稳定朝局,令新法重归正轨。”
韩绛的密奏直接瞒过吕惠卿,呈至赵顼面前,却又冥冥中暗合了赵顼心意。
宰臣交恶,中书内斗,严重影响了政务施行,赵顼悉看在眼里。原便不欲让王安石离去太久,此刻韩绛一奏,思量未久便从其所请,断意再召王安石秉政。
“观文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江宁府王安石依前官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内侍刘有方携诏快马奔赴江宁,召王安石回京复职时,正是二月春深。
屋外清风吹得湘妃竹摇曳作响,欧阳芾手一歪,笔杆啪地摔在地上,她盯着那支笔半晌,方回神将之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