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衍应了新皇,只请求宽限些时日,容他处理完家事。
众将士幕僚苦苦请求与新皇决一死战,北疆的百姓却分成了两派。一派痛哭流涕痛骂新皇坚持追随嵇衍,一派沉默不言心底里暗暗期待着嵇衍早日自刎结束这场灾难。随着缺粮情况越发严重,前者开始倒向后者,连将军府里的某些人也开始动摇。
虞尘隐问嵇衍:“值得吗?”
嵇衍答:“我待百姓如待你,是一厢情愿,亦是心甘情愿。”
虞尘隐闻言,再也忍不出,失声痛哭。他想抱住将军,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握住将军的手,感受他尚还温热的体温。
他不要将军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从此再没有人会手把手教他兵法,会带他骑大马拉大弓在夕阳落下前驰骋草原,连风都那么恣意。
他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想说,却只喊出了一声:“将军……”
恸哭良久,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血,将军,我的血,要不饮饮我的血吧。这样你会立即好起来的,你明天就能披挂上阵,大破敌军!你会带着北疆的军民打败新皇,你会打到京都去,你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将军……”
嵇衍笑着摇了头:“毋宁清醒而死,不愿癫狂中亡。尘隐,别怕,衍这二十载光阴,活得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恣意,衍已经很满足了。我死后,将士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尘隐,去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忘了我,也忘了北疆。就当你从未来过。”
嵇衍前往重城,虞尘隐并未跟随。他听闻嵇衍当着新皇自刎于重城之下,随后天降大雨,七日不绝,北疆大旱就此解矣。
有北疆百姓说是上天感念将军仁义,也有百姓说是灾星已除,所以上天才降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