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

蓁蓁瞧她一时半刻不会做傻事,才算放心些,洗去涂抹换好裙衫之后仍乘车回谢府。

至于那位目露狐疑的车夫,蓁蓁也没打算收买封口。反正以谢长离的本事,若他真想查问,死人嘴里都能撬出东西来,何况自家车夫。她不偷不抢,哪怕被他知道,也有的是理由应对。

这般琢磨着,又赶在天黑前采买了些衣裳首饰、大件摆设之类的,连同那箱封好的账本,一道让人搬去了云光院。

……

暮色渐合,晚风温柔拂面。

云光院喜红的灯笼窗花已然撤去,因谢长离纳妾只是当摆设,这些天从未踏足后院,众多仆婢伺候着蓁蓁这么个安静温柔的主子,倒松快得很。崔嬷嬷老早就让人预备了晚饭,见蓁蓁回来,便让人去厨房安排,早些摆饭。

清溪则陪蓁蓁入内盥洗。

洗了手脸换去外裳,端盆抬水的仆妇从偏门退出,清溪同蓁蓁入里间换衣时,趁着没人禀报起事儿来。

“夏夫人今日又带着夏姑娘来了,说是要见主子。奴婢回说主子有事外出,她们扑了个空,瞧着老大的不高兴呢。”

“唔,没去找主君告状?”

“主君也不在,上哪儿告状去。”清溪被她逗笑,又有些发愁,“奴婢听人说,主君瞧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待夏家却是格外宽厚的。奴婢瞧那位夏夫人也趾高气昂,对这府里熟得很。毕竟是主君看重的人家,主子又刚进来,若总这样慢待,恐怕……”

她没敢说院外小丫鬟们暗中议论蓁蓁跟夏家长女肖似的事,蓁蓁却很清楚她的意思。

从前,蓁蓁也曾这样顾忌过。

因初来乍到不知底细,她固然为骤转的处境而伤心,每尝夏家母女造访,也还是会周到接待,免得惹怒谢长离,令日子愈发艰难。甚至有一回她病了,脑袋烧得昏昏沉沉,夏家母女造访时想看雨打湖面的景致,硬要她作陪,也咬着牙去了。

然后呢?

她被夏清和故意撞得掉落湖中,寒雨冷湖令病情愈发沉重。

夏清和却恶人告状,在谢长离赶来时一脸愤慨地说她矫揉做作,故意掉进湖里惹谢长离心疼,分明是个表里不一,只会装娇弱委屈博同情的人。

那模样,活像蓁蓁是个满腹心机的奸诈小妾,一门心思要铲除威胁、博取宠爱似的。

这样的戏码上演了好几次。

蓁蓁起初不明就里,还吃了些亏,后来查问清楚情由,才算寻到时机反击回去,让那夏家母女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这回么,蓁蓁自然学乖了。

既是有意上门寻衅,想抹黑她在谢长离心里的印象,自然不必拿出客气热情的待客之道。那对母女整日清闲,频繁的滋扰只会令人不胜其烦,蓁蓁还有正事要做呢,懒得奉陪纠缠。前几回她们登门时都被蓁蓁拿理由搪塞了过去,故意吊着不照面,等的就是个机会。

一个谢长离恰好在府里,能让她首战即胜,定下调子的机会。

很快,这机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