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

禁军的人本事虽不及提察司,却也不是饭桶,姬临风不会无缘无故地起这种怀疑。

提察司固然耳目众多,却也在许多要案上分走了精力,在蓁蓁的画像送到案头之前,其实并未对扬州留意太多。后来林墨亲自去查,才知蓁蓁那位盐商外祖固然治家不严,惹了些不干净的事,蓁蓁的父亲为官却极勤恳清正,获罪是遭人构陷。

而构陷虞家的,户部和工部都有嫌疑。

只是林墨毕竟能耐有限,虽探得到一些消息,却无法拿提察司的名义调阅卷宗,许多事便无从确认。

先前恒王曾提及户部尚书沈从时,暗指此事是沈从时所为。

看姬临风的态度,倒又像曾家的手笔。

曾惟身为户部侍郎,虽跟沈从时是多年同僚,却又倚仗恒王这棵大树,有取而代之谋取肥差的野心。且扬州盐道向来是块肥肉,恒王府里的花费更甚皇宫,未必不曾动心。

这其中的真假虚实,还真是得亲自去探个究竟。

谢长离有了主意,便打算从姬临风身上挖点消息,遂反客为主,沉声试探道:“曾家身在京城,手怕是伸不到扬州吧?”

……

从宫里出来,处理过衙署的事情,再回到谢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阎嬷嬷进屋奉茶,又送上一封请帖。

“这是恒王府的管事亲自送来的,说是过两日王府里会设宴赏景,想请主君带着虞娘子一道去。”

谢长离扫了眼,随手丢开。

既顺着曾惟这条线跟恒王做起了与虎谋皮的生意,这回的宴席倒是不宜推脱。不过若姬临风所言属实,虞家的遭遇是曾家从中作梗,那就不必带蓁蓁同去,让她在那些虎狼跟前俯首受委屈了。

她那样的人,原该远离这些污浊。

妙丽眉眼浮上心间,谢长离想起她在窗边认真勾覆账目的模样,心里竟有些温暖熨帖之感,遂召了闻铎进来,吩咐道:“你亲自去趟夏家,挑明银坠的事。告诉她们,虞娘子易容出入是为我办事,让她们安稳些过日子,别再妄生是非。”

待闻铎离去,他又不自觉看了眼云光院的方向。

夜色如水,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是在跟清溪她们闲谈玩闹,还是秉烛翻看那些账目,抑或沐浴盥洗之后早早地歇下了呢?

床帏罗帐里,夏夜的寝衣必定单薄宽松。

印在脑海里的吻痕旖旎又清晰,可以想象是如何拨开如云披散的乌发,情动后难以克制地留在她雪白的肩上。

谢长离有些心浮气躁。

他收留蓁蓁,最初仅是为了庇护,并不想真有肌肤之亲,将她拖进同他一样凶险无望的深渊。然而近来旧梦缠绕,这些古怪又撩拨的念头盘桓不去,习武之人毕竟血气方刚,平素克制自持还好,心魔作祟时哪能真的无动于衷?

但他终是不能去看望蓁蓁的。

谢长离掩上窗扇,竭力凝神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