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宜答:“梁王来了。”
绿枝恍然大悟:“对对,前头梁王府的营帐空着,这样大的动静,应该是来人了。”
秦桑摇头:“不止,姑娘再猜猜。”
“还有谁……”林晚宜沉吟,嘉然郡主是梁王独女,除了梁王,就只剩下嘉然郡主了,她有些犹豫,“难不成是嘉然郡主?”
“姑娘猜对了,正是嘉然郡主。”
绿枝不信:“你亲眼见着了,别是看错了,嘉然郡主不可能来的。”
“我怎么会看错,里面马车不好进,嘉然郡主是坐在软轿里来的,一直到营帐前才落轿,三五个婢女搀扶着出来的,身若扶柳不禁风,肯定没错的,是嘉然郡主。”
“真是嘉然郡主吗?哎呀,我怎么没出去呢?”绿枝懊恼,“多难得的机会啊。”
林晚宜还有些懵:“她怎么来了……”
她这样子,不是因为和嘉然郡主生了嫌隙,相反的,这么多年来,即使都在望京城中,她从未见过嘉然郡主。
细数起来,除梁王府仆人,见过嘉然郡主的人屈指可数。
无他,皆因嘉然郡主病弱,一点儿风都禁不住,这么多年从未出过梁王府,一直避世将养着。
近一十年来,梁王寻遍名医,不知耗费了多少珍贵药材,才堪堪留住嘉然郡主之性命。
此番外场武考,梁王本该随皇上一道前来,可嘉然郡主突感身子不适,身边离不开人,皇上体恤,特准了梁王留在望京城中。
梁王府没有来人,所以北边的营帐一直空着。
这倒不稀奇,梁王为了嘉然郡主,一直甚少出现在人前。
若嘉然郡主身体好转,梁王赶来伴驾也属寻常。
但林晚宜实在想不通,早春,天还寒着,城郊山风野,嘉然郡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身子吃得消吗?
过了初时的兴奋,秦桑也觉得不对:“我也想不通啊,看郡主身边人紧张的模样,身子确如传言一般不甚康健……咱们离得这样近,姑娘要去看看吗?”
林晚宜垂眸认真想了想:“她们刚到,营帐里还乱着,就不去打扰了。嘉然郡主身子不好受不得冻,秦桑你带人送个暖炉去,她们营帐里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
若是旁人,去拜访一下是应该,但嘉然郡主十来年间没有见过人,贸贸然去了,恐她多思,以为她好奇要见她病容,还是谨慎些好。
“姑娘,我去吧。”绿枝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病美人。
林晚宜觉得她不够稳重,没答应:“去了也只在营帐外,见不到嘉然郡主的,由秦桑去吧。”
秦桑去外头叫人抬暖炉。
绿枝仰天长叹:“真想见见啊,姑娘你说我有机会见着嘉然郡主吗?”
嘉然郡主虽足不出户,但因见过无数大夫,病中柔美之姿也为外人知。
更有大夫言,嘉然郡主之美,不输两位相爷之女。
林晚宜和李清月是美,但是经常能见着,再美也不稀奇,嘉然郡主之美却蒙了层薄纱,看不见摸不着,更引人遐想。
现在美人就在不远处,绿枝心里痒得厉害。
莫说绿枝了,林晚宜也想见一见这位嘉然郡主,无奈还不是时候。
“不知她身体如何,不过她既来了,应该会看看举子们比试的场面吧?”她也拿不准。
秦桑回来得很快,应是跑着回来的,还有些喘。
“姑娘这儿有我呢,你这么急做什么?”倒了杯茶给她,“是不是见着嘉然郡主了,急着来跟我们分享啊?”
秦桑接过茶就往嘴里倒,绿枝忙拉住她的手:“烫啊,刚煮的茶。”
“姑、姑娘。”看来她跑得还很急,咽了几口唾沫才说得出话,“嘉、嘉然郡主,她、她要过来见姑娘!”
怪不得她这么急,林晚宜也惊住了:“还是我过去吧,绿枝你去说一声,跑着去,别叫她出来受风。”
“得咧!”绿枝高兴,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晚宜从矮榻起身,往铜镜前去:“住得不算远,这么多年才见,还真有些紧张,秦桑你帮我瞧瞧,这里是不是该加个簪子。”拿起簪子后又犹豫,“她身子不好,妆容多半简单,还是不加了吧,还是摘掉些,重梳头个简单的发髻吧。”
秦桑缓过气来了,走到林晚宜身边:“姑娘这样甚好,不需增也无需减,想来嘉然郡主也希望姑娘待她如寻常人一般。”
“你说得在理,是我狭隘了,走吧,别叫她久等。”
虽说两府同在一片地,说着相邻,其实也隔着段不短的距离,不然秦桑也不会因为跑两步就喘成那样。
路上遇到了回来寻她们的绿枝,绿枝应该是见着人了,笑得比盛开的花儿还灿烂:“姑娘,嘉然郡主真美啊,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到了梁王府营帐前,不需通报,守在门口的丫鬟直接掀了门帘,躬身请林晚宜进去。
“表嫂安好。”极轻柔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虚弱。
沈意远是她表兄,她唤她一声表嫂是应当,也透着亲近之意。
营帐中温暖若夏日,看来梁王思虑周全,提前安排好了,她刚刚的暖炉算是锦上添花了。
营帐的门框比寻常屋室的门框略低些,她进来时低着头,闻声抬眼往里望去:“嘉然郡主安好。”
眼前人斜倚在软塌上,帐内这般暖和,她身上依旧盖着锦被。
烟眉弯蹙,与沈意远相似的多情眸中含光,似泣非泣,两靥莹白不似常人透粉,失了血色的菱唇微抿。
许是舟车劳顿,有些不舒服。
“天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大夫?”
关心之语脱口而出,引得众人侧目。
连秦桑绿枝都没想到,怎么自家姑娘好像和嘉然郡主很亲近的样子啊?
当然亲近,见到嘉然郡主起,林晚宜上辈子的记忆就涌入脑海。
上辈子,也是在此刻,只不过是在右相府营帐之外,她也因看不下去一哥哥比试的凶险场面,躲了回来。
那时没有沈意远为她解释,她因担心而心情不愉,走路时分心,险些撞上路过相府营帐的软轿。
至此,成了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