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发现撒谎

“嘶。”绿枝这才反应过来,“有点疼。”

林晚宜拿另一个巾帕轻轻捂住她的手背:“先用这个消消疼,我自己来就好。”

这时候秦桑已经把消肿止痛的药膏翻出来了:“试试这个。”

“先给绿枝涂上。”

秦桑没多劝,用指腹柔柔地打着圈,帮绿枝上好药后帮掀开林晚宜的衣摆,腰上红了一大片:“也不轻啊,是不是要找大夫重配个药,万一留下印子怎么办,王爷要心疼的。”

药膏清清凉凉的,很快平息了皮上的灼热感觉。

林晚宜听了秦桑的话眼睛泛酸。

“不碍事,这药膏不是从前一直用的吗,不用换了。”说完嘱咐绿枝,“绿枝你去歇着吧,这两天尽量不要做事,小心不要碰到手。”

绿枝晃晃涂了厚厚药膏的手,咧嘴笑道:“好耶,能偷懒啰,我这是因祸得福啊。”

“傻样。”知道她是想让姑娘开心些,秦桑陪她笑了两声,见林晚宜眉头一直蹙着,担忧道:“还是要叫大夫来一趟的,姑娘刚刚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林晚宜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不用,不是因为身子不舒服才那样,是因为心里不痛快。”

在她们面前无需遮掩。

“不痛快?”绿枝瞪圆了眼,“姑娘不是和老太君说得挺高兴的,是想到了什么吗,能同我们说说吗?”

姑娘成亲后日子比蜜甜,来将军府这两天脸上笑更是没停下过,怎么突然就不痛快了?

秦桑也没有头绪,轻声说:“若不是什么大事,姑娘就同我们说说吧,有些事情说出来就痛快了。”

林晚宜扯了扯嘴角:“这事也大也不大,全看我心里怎么想,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过段时间同你们说吧。”

“姑娘……”绿枝还要说话,秦桑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好,我们陪着姑娘。”

许是想太多了,林晚宜额角处突突地疼,阖眼:“绿枝你去歇着吧,秦桑帮我揉揉头,有些疼。”

秦桑扶她睡下:“姑娘躺着,揉完睡一觉就好了。”

“嗯。”有秦桑揉着,脑中坠胀松缓了些,林晚宜长长舒了口气,“好了,你也去歇着吧,我睡醒就好了。”

“姑娘睡吧,我们一会儿就走。”绿枝也没有出去。

林晚宜哪里睡得着:“先出去吧。”

秦桑了解她的意思,帮她放下幔帐,和绿枝一道出去了。

屋内寂静无声,林晚宜缓缓睁眼,眼圈微微泛红。

撒谎是会应验的,她才跟祖母撒谎说头疼,头立马就疼了,多灵验。

那他呢,他不喜欢她还撒谎说喜欢,是不是真喜欢上她了呢?

应该是喜欢的吧,可是他装得那么好,她都不敢信他了……

眼前的并蒂莲花渐渐模糊:“大骗子。”

午后,秦桑和绿枝带了新的药膏过来,她们还是不放心,去大夫那里要了新药。

绿枝手上已经用了新药,涂上去后确实比原先的药膏还清凉些。

林晚宜躺着让她们帮着上药,眼皮肿肿的,还真有刚睡醒的样子:“让人去岱通院说一声,免得祖母担心。”

“已经去说过了,老太君让姑娘好好歇着。”

“嗯,起罢。”

心里藏着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林晚宜倚在软榻上,看天边云卷云舒。

秦桑想分散她的注意,提议把那件未完成的衣袍拿出来。

这回绿枝想得比她周到,小声提醒她:“姑娘心情不佳,小心扎了手。”

秦桑捂住嘴,看林晚宜。

日光强盛,她微眯着眼,神色未变,应该没听见她们说话。

就这么痴坐到傍晚,沈老太君来看她。

“怎么烫着了,让祖母瞧瞧严不严重?”

坐了这么久,林晚宜身上骨头都僵了,脑子也放空了,见到沈老太君时也恢复了平常的笑模样。

“在腰上呢,不严重,多数被绿枝挡去了。”

“绿枝是个好的,该赏。”挥退了身后的丫鬟,只留嬷嬷在内室,“让祖母看看。”

不亲眼看看总归不放心。

“好,也到时辰该上药了。”

到屏风后解开外裳,撩起衣摆,乳白色的药膏被吸收了大半,露出红红的一片。

她皮子嫩白,虽然没有起泡,但是这一片红格外刺眼。

沈老太君眉头皱起来:“这般严重还说不要紧,祖母帮你上药。”

秦桑递过药膏,沈老太君看自己的手没有她们年轻姑娘的嫩,怕磨疼了林晚宜,还是让秦桑帮着把药上了。

“轻些。”

她伤在腰上,比手上还麻烦些,一直有衣裳摩擦着。

沈老太君让她这两□□裳都要选宽松的,养好了再出去。

林晚宜应了。

因为她不知道今晚见到沈意远后她的情绪会不会更差,不想让祖母她老人家为他们担心,不用常在祖母面前也省得勉强装出副开心的模样。

晚膳当然没如午时说的不等沈意远回来就用,沈老太君将时辰算得很好,摆膳时沈意远正好踏入逢安院。

林晚宜被烫到的事情传了出去,应该是有下人告诉他了,只见他神色凝重,脚步匆匆,进来时带着一阵风:“灿灿,伤到哪里了?”

他一进院子,林晚宜就听出是他来了,盯着入门处。

随着门扇打开,他挺拔英俊的身姿映入她的眼帘,身后漫天红霞灼热了林晚宜的眼。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迅速染湿她的脸庞,不愿发出泣音,纤薄的肩膀不住地颤动,可怜极了。

沈意远心里钝痛,顾不上沈老太君还在一边,大跨步到林晚宜身边,圈住她起伏的肩头,将她泪湿的脸按在怀中,只一会儿泪就打湿了他的衣裳:“是疼吗?灿灿不怕,我回来了。”

烫伤处沈老太君已经看过,也算放心了,见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悄声退了出去。

林晚宜哭得伤心,沈意远问什么她都不答,只一味地淌泪。

绿枝和秦桑也跟沈老太君她们一道出去了,没人能给沈意远解释情况,他心里着急,拉起林晚宜的手腕要检查伤处。

前头的人只知道她烫伤,却不知道她伤在哪里。

沈意远也是凭着经验,下意识以为她是烫了手。

林晚宜不想理他,挣脱他的手后,两只手臂都环在了身前。

她多怕疼啊,经历过生死后她更怕疼了,茶水那么烫,腰上红了那么一片,除了幔帐围成的小小空间里她实在忍不住,之后在秦桑绿枝面前,甚至祖母面前,她一声没吭,一滴泪没流。

是因为如娘说的那般她成亲后成长懂事了,这种小事不愿让人替她担心,她能默默承受了吗?

不是。

一整个午后她都想掉泪,疼得想掉泪,委屈得想掉泪。

可是她不能掉泪,因为这泪里不知有疼和委屈,还有对他的怀疑。

即便种种事迹都证明他撒了谎,但没当面问清楚前,林晚宜不想错怪了他,不想因可能不存在的事情掉泪。

万一他一直爱她,这眼泪就是她不信任的证明。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膳食都渐渐没了热气,林晚宜终于借着眼泪将这半日来的不安惊疑和委屈哭尽。

她动了动肩,想从沈意远怀中出来。

沈意远没动。

虽哭时没有出声,但她嗓子依旧哑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她道:“衣裳湿了,不舒服。”

沈意远卸了力,用秦桑她们走时备在一边的帕子擦拭她脸上的水痕。

“烫到哪里了,上药了吗,是不是还疼?”问了许多遍都没有回应的问题又成串地冒出来,他的眼中满是疼怜。

林晚宜眼眶红红的,眼皮也肿了,半垂着眼看他衣袍上浸了她的泪比边上一圈颜色更深的那处。

还是没有回答。

“灿灿。”沈意远声音沉了些,“乖,先告诉我。”

坐到她身边,欲捧起她微垂的脸。

林晚宜侧头避开他的手:“腰上,疼。”

“我看看。”他探手过去,又被林晚宜按住。

“没什么大事,就有点红,祖母都看过了,没事的。”感觉他不再坚持,林晚宜松了手,转身,用湿帕擦了擦手,面对着一桌子膳食坐正,“我饿了,先用膳吧。”

从看见他,再到在他怀里哭,午后很多没想明白的事情忽地就清晰了,她有了新的打算。

没看见她的伤处,沈意远心就一直悬着,但是腰上确实不方便,晚些时候上榻再看吧。

沈意远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灿灿你看。”

是一个面人,不是林晚宜幼时玩的那种精致的,是大街上常见的面人郎的手艺,只用些颜色点缀装饰,身上的衣裳也是捏成后画出来的。

若是早晨时,林晚宜看到这个面人估计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她真的笑不出来。

眼底没有笑意,翘起唇角,接过面人后就低着头在手中把玩,

沈意远想她是因为受伤了才情绪不高,但她一直看着面人,应该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