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他身为一军主将,却亲自犯险领小队人马经虎煞狭攻戎人。戎人畏惧沈意远之名,当然在狭口另一端驻兵防守。
两队人马相碰,沈意远所率队伍夺了优势,但狭口近巴城,戎人有源源不断的支援,沈意远越打越退,引得戎人兵马进了虎煞狭内。
沈意远此举是为分散戎人兵力,一戎人士兵拥到了虎煞狭口,城墙处兵力自然不足,北戎将士趁机攻城,一鼓作气夺下了巴城。
戎人投降,这一战大获全胜。
原本是极高兴的事情,可是沈意远所率人马迟迟不从虎煞狭口出来。派人入狭寻人,没有沈意远的带领,进去的人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明日击退戎人的消息就要传开,不敢隐瞒林晚宜,连夜来报。
林晚宜听了参将的话,跳了一天的眼皮反倒停了,出奇平静:“戎人投降是喜事,绿枝安排参将去用膳歇息。”
“王妃……”参将欲言又止。
林晚宜抵额垂眼:“王爷和林副将不会有事,参将退戎人辛苦,好好歇一夜吧,养好精神后面还要收拾战局。”
“参将,请。”
绿枝引路,参将不好再说,跟着走了。
风声呼啸,雪打在窗上的“沙沙”声不绝。
“备车,去巴城。”
秦桑要劝,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
车轮压过,车辙在雪地上延伸。
马车前行的速度很快,颠得蛮蛮不舒服一直动个不停。
林晚宜咬着唇,面色有些许苍白:“蛮蛮乖,我们去找爹爹和舅舅,爹爹和舅舅打了胜仗,等咱们去庆祝。”
不会有事,都不会有事的。
他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当寡妇的。
她信他。
马车再快也比不上骑马,天蒙蒙亮时林晚宜才到虎煞狭口。
狭口处火把暖色映天,造出一片朝霞。
无数将士守在狭口,看见她下车时挺着肚子的纤弱身影一霎安静。
“参见王妃。”
林晚宜无心应付他们,在秦桑绿枝的搀扶下走到狭口处,立在风雪中,痴痴往里面看。
“蛮蛮歇一歇,爹爹和舅舅马上就回来了。”
天边的鱼肚白变为橘色再渐渐明亮,林晚宜的大氅上落满了雪,任秦桑绿枝怎么劝她都不肯坐下歇一歇,除了喝些水暖身,一口吃食未用。
只喃喃道:“不碍事,他们马上就出来了。”
午后雪停了,风却更大了些,吹得林晚宜身子摇晃。
秦桑绿枝不敢再冒险,正要强带她上马车休息。
却听一声高呼随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王爷没事,王爷带人出来了……”
“你们听见了吗?”林晚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桑绿枝喜极而泣:“听见了,王爷没事!”
“他没事,他没事……”林晚宜反复地说,忽然想起,“哥哥呢,去问问林副将。”
绿枝二话不说跑着去迎那纵马传消息之人,听得林晏昼也是平安的,连忙跑回来告诉林晚宜。
“都平安,都出来了,二公子也没事,姑娘可以放心了。”
他们是从另一端狭口出来的,所以没有见着。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林晚宜再坚持不住,软软地昏倒在秦桑身上。
虎煞狭一天一夜并不轻松,林晏昼所带的小队还走散了,沈意远带人寻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跟一起进来的戎人厮杀,危险之际沈意远帮林晏昼挡了一箭,不伤及性命,但是没有及时医治,面上有些失了血色。
正包扎时听到林晚宜也到了的消息,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大夫,伤口处刚撒的药粉被涌出的血水冲开,他毫不在意地上马奔驰,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林晚宜身边。
他到时秦桑绿枝和几个小丫鬟已经将林晚宜扶上了马车,正由随行而来的太医诊脉。
沈意远满身血色的模样吓了秦桑她们一跳,太医下意识要帮他医治。
“王妃如何?”
他摆手,往林晚宜身边走,秦桑绿枝让开林晚宜两侧的位置,将人交到他手中。
“王妃忧思过度,久不进食又在风雪中受寒,体虚难承大喜,这才失了意识。不过王爷切莫忧心,王妃身子素来康健,并未伤及元气,歇两日便好。”太医看着沈意远肩上伤处皱眉,“反倒是王爷……”
林晚宜混沌中听到沈意远的身影,费力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入目便是他满身血污的模样,挣扎起身:“你的伤……”
“我没事,身上的血大半都是别人的,肩上的上也就看着严重,包扎一下就好。”
“刘太医。”林晚宜下意识看太医。
沈意远也看太医,给太医使了眼色:“灿灿醒得正是时候,太医正准备替我包扎。”
“是是是,是正要替王爷巴扎。”太医慌忙开了药箱,好在简单的伤药扎带他都带着。
“王爷的伤……要紧吗?”
“嗯咳。”沈意远适时咳了一声。
太医说:“王爷的伤没有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未来三个月要好好将养,不能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