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良久,他终于踏出一步。
半个时辰后,顾止敲开了妻子外宅的门,门房开门后,放他进入后院,一少女身形的人蹦蹦跳跳走来,她看着顾止咦了一声,“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顾止没有回答,顾锦商围着他绕圈,一面说道:“老头子,你来找我阿娘睡觉的吗?”
“我阿娘不和你睡觉,你去找别人睡觉去,那么大的人还和阿娘睡觉,羞不羞呢。”顾锦商拿手自己粉白的脸蛋上刮了刮,“不知羞、不知羞。”
顾止绕过她,刚走五六步就见到披着外裳来寻顾锦商的妻子,顷刻间,心口震动,他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她。
顾夫人奇怪,放眼去看,自己的丈夫似乎与往日不一样,每回过来都是精神奕奕,今日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顾夫人问道。
灯火朦胧,火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锦商看到他的影子后,不断拿脚去跺,顾夫人将她拉了回来,推给乳娘,“带姑娘去安寝。”
顾锦商不肯,叉腰看着顾止:“不走,我走了,他就欺负阿娘。不走、走。”
她的力气大,乳娘拉不走,两人拉拉扯扯,顾锦商一把推开她,走到顾止面前:“你不可以亲她了,不知羞……”
顾夫人掩面,被这句话羞得无地自容,就像见鬼了一半捂住她的嘴巴,塞给乳娘,“带回去,不然、明天的糖减半。”
“哦豁、哦豁、哦豁,快跑。”顾锦商三声尖叫后,抓着乳娘的手就跑。
顾夫人这才微微喘口气,将丈夫领回自己的卧房。
“说吧,什么事,要死要活的,我和离也没见你这么失魂落魄。”顾夫人亲自给人倒了杯茶,又将门关了起来,她知晓自己的丈夫和他爹一样,爱面子。
顾止没有接茶盏,看着妻子浅笑的面容,只觉得窒息,他问:“阿瑟是不是被人刺杀过?”
顾夫人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的?”她回来后,京城内的事情都没有说过,毕竟这是因为明祎才得来的灾祸,能不说便不说。
屋内很安静。
顾止睁眼看自己的妻子,唇角颤动,“严重吗?”
“差点死了。”顾夫人很愧疚。
顾止缓缓地眨了下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水在涌动,“差点死了、所以你就要和我和离?”
顾夫人深吸一口气,丈夫的语气似乎在抱怨,她忙解释:“和阿瑟没有关系,是我不想留在这里。”
“你是因为我的父亲,对吗?他要杀了你的女儿,逼得你不得不离开,对吗?”顾止抬眼,内心悲痛。
闻言,顾夫人犹如雷击,整个身子犹如石化,“你说什么?是你爹买.凶杀阿瑟?”
顾止愧疚地再度垂首。
顾夫人气得晕眩,扶着额头冷厉说道:“顾止,她是谁?她是我怀胎十月、八岁那年差点死了的女儿,扪心自问,没有她,我早就与你和离,不会与你们虚与委蛇至今。”
她一生都在将就,听从父母之命,带着嫁妆高攀顾家,作为顾家妇,她很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责任,求的不过是女儿找到和睦的夫家,一生无忧罢了。如今,连她最后的奢求都在剥夺。
她站直了身子,“顾止,我不配做你的顾家媳,你休妻吧。”
“和离,明日去办手续,是我对不起你。阿瑟的那份嫁妆,我会让人送去京城。”顾止身子发颤,双手握拳,“我会将锦商一并送去京城。”
“顾止,有一就有一。”顾夫人说道。
顾止点头:“我会去安排的。”
“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顾夫人转身,将方才给顾止倒的茶水端起来,猛地砸在地上,告诉顾止:“顾止,倘若她有怎么样,我不介意将你们顾家这么多年的龌龊事公之于众。”
顾止没有反驳,垂头丧气地离开外宅。
倒挂在横梁上的吐吐听了全部,脑子里忽然就炸开了,那回刺杀不是皇后做的,是顾老。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真刺激。”
皇后新丧,顾府受到各处送来的礼,堆积如山。
顾锦瑟知晓,这是贿赂,赤.裸.裸的贿赂。但她喜欢这些黄白之物,乐得找不着北边,忙拉着明祎问能不能收下。
毕竟,握着钱,睡觉才香呢。
明祎看了一眼礼单,各家送到礼物都很珍贵,有些人直接送黄白之物,难怪顾锦瑟开始动心了。她故意吓唬对方:“陛下知晓是要掉脑袋。”
今日休沐,明祎在家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裳,长发垂下,飘逸柔顺,温婉而高洁,说话间,黛眉微扬,透着一股张扬。
这样的女人,配着她的年岁,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顾锦瑟看着她,唇角抿了抿,贴着她的侧脸,心口剧跳,“你知道什么叫诱受吗?”
“嗯?”明祎不解,笑容之下藏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