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往日的咄咄逼人,今日的三公主显出难得的温柔沉稳。顾锦瑟颔首,道:“对,陛下未曾应允。”
“你还年轻呢,何必为了些虚言。”三公主轻叹,“她是真的不易,自我懂事以来,她便已跟随皇祖母入朝了。我看不惯她,时常使坏,可她素来不计较。我很奇怪,她却说你是天家公主,杀不死你,就只能让你闹了。”
顾锦瑟沉默,三公主点到即止,“希望你们可以尽释前嫌,对了,我定亲了。”
顾锦瑟惊讶,三公主说:“我没有替母后守孝,三月内成婚,我知晓我今年不成亲,明年还会去和亲。”
“臣恭喜殿下。”顾锦瑟感觉一句话抽空自己的力气,原来嚣张的人也会低头。
三公主转身进殿了。
顾锦瑟慢慢走下大殿,遇见同僚,对方避之不及,似乎不想与她有何牵连。
看着他们焦急离开的身影,她想笑了,没有被孤立的伤心,只有对人心的嗤笑。
多么可笑!
回到家里,她找来舅父送来的管事,对他说道:“京城里的铺子,你先看着,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若与到难事可找明相,铺子里的收益也交给明相。”
“您放心,小的一定尽力去办。”管事拍着胸口保证。
毕竟金陵的管事,还有余杭来的,都一一嘱咐。
还有些良田,她唤来春月,说道:“这些水田你暂时看着,遇事可问明相,实在不行就将天租出去,你收些租钱。”
春月红了眼眶,迟迟不肯应答,顾锦瑟没有催促她,反而说道:“我要回余杭,协助阿娘完成和离的事情,到时候再来接你。”
春月没有说话,默认了。
顾锦瑟松了口气,黄昏的时候搬来躺椅躺在书房门口,晃呀晃呀,慢慢地将自己晃睡着了。
昨夜一夜没睡,今日熬了一天,躺下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黄昏的光洒在身上,浑身都镀上一层金光,她很悠闲,也很自在。
明祎站在台阶下,看着那抹身影,站立良久,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三日的时间很快,再度面圣的时候,顾锦瑟态度坚决,皇帝依旧不应,听闻他喜欢查案,将她调去了刑部。
顾锦瑟:“……”狗皇帝就是不让她如愿。
皇帝不肯,她就接着辞官,三日一小辞、五日一日大辞,总有成功的那么几日。
而明祎在府内面壁思过五六日后,外面终于传出太子乃是赵大姑娘之女的声音,皇帝怒不可遏,东宫举步艰难,贵妃代为掌控宫务,召见了明祎。
顾锦瑟闻讯后还是赶到宫门口,看着那抹身影下车,她提了一口气,明祎也没有回头,直接入宫。
贵妃代掌凤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陛下时常出宫见一女子,明相可知?”
明祎对上贵妃平静的眼神,倏而笑了,“您想效仿先皇后吗?”
“没劲,本宫就是问问,太子困于谣言中,看似得利的是二皇子,可本宫知晓本宫那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陛下若是喜欢,本宫也想将那位姑娘接回宫中。”贵妃兴致阑珊地抚上她的发髻。
瞬间,明祎便看透了,贵妃对陛下没有喜欢,只有权势的追逐。
贵妃比皇后更懂如何明哲保身,帝后年少夫妻走到今日,感情早就在磨合中慢慢耗光了。
不觉间,她想起顾锦瑟,短短几日间,她与顾锦瑟似乎走到了黑洞中,不知方向,感情更是成了可笑。
她沉默,贵妃继续说道:“我可没皇后那样的心思,没有了外面的还有宫里的女人,何必呢,不如就这么过下去。对了,我听说二皇子又纳妾了,二皇子妃都不管,你说,这叫什么夫妻。明相,我喊你来是知晓你现在时间多,能不能替本宫解决下。”
“臣、无能为力。”明祎垂下眼睛。
贵妃说道:“本宫知晓顾主事要辞官,陛下不允,本宫可以解决你们夫妻之间的问题。”
明祎:“……”
贵妃不断在劝说,“你想想啊,顾主事多难得,相貌好,又很体贴,三公主选驸马就是照着顾主事的相貌去找的,可惜,找了个赝品,但人家也高兴啊,你得了正品,多好啊。”
明祎终于笑了,几日来初展笑容,道:“臣与顾主事缘分已尽。”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的性子就是要强了,但凡你能低头,顾主事也会高高兴兴的看着你说些甜言蜜语。本宫那儿媳也是如此,头疼死了。要是你们遇到陛下,啧啧啧,就知晓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明祎不答。
贵妃自己只好搭台一人唱戏,“行了,本宫替你解决你的难事,难得有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原本一场勾心斗角的谈话,在贵妃唉声叹气中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明相再度想起顾锦瑟,顾夫人若在,也会想办法开解她二人。
阿娘活着也会像贵妃一般劝说她矮下姿态,有的时候抬头并非好事,习以为常后,就忘了低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