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虽小,但妹妹毕竟更小,还是只知道饿并且一天之内有十六个小时都控制不住自己要吮手指的小小孩。他从兜里摸出巧克力,跟妹妹一人一半分了——想了想,妹妹更小一点,又把自己的那份巧克力掰了,多给她一些。
一晃数年,李牧竟然也有了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之感。
痛,却又忍着痛;悲,又不能太悲。人是何等脆弱又坚强、矛盾而不自知的生物。他忽然想起母亲的脸,严肃的,表情始终寡淡。那个时候李牧尚且不太懂得那样的表情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父亲突然面色惨白地倒下去,又被送到这里来。
他看着岳人歌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也站起身,迎了上去。
风来了,光也来了,阳光变得灼人,他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这边的事情由我们来做。今天晚上酒吧照常营业,你回去通知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至于具体休息的时间,我们稍后再定。”岳人歌的眼底已经开始泛红,那是哭过之后的模样,但他终究没有哭出来。李牧点点头,岳人歌又道:“公众号现在是谁在管?你回去告诉他,先发布梁川的事。店里面,你也要帮忙撑。”
李牧一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是的,他被猝不及防地往前推着走。事情还有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尽的责任。
“我知道。”李牧说,注意到岳人歌眼角的淤青,他吃惊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刚才老赵太激动了。”岳人歌说,“我没躲好。”
李牧低着头,不忍去看。那淤青在岳人歌漂亮的脸上显得过于古怪,如同虫子爬上一匹美丽的缎。
“老赵怎么能这样?”李牧的心被狠狠攥住,拧出一把细弱的酸楚,“我去跟他谈谈……”
“李牧。”岳人歌柔声叫住他,“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