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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方云晚睡得清浅而断续,翻来覆去地做着与江修有关的梦,有些是美梦,有些是噩梦。

天刚蒙蒙亮时,他已经翻身起床,赶在隅城早高峰前,到达启明医院。

昨天刘主任答应过他,如果今天江修的状态稳定,也许可以安排他换上衣服,进到病房里探视。他不知道江修的状态能不能稳定,不知道江修的状态什么时候能稳定,世界上人力难及的事太多,他能争取的只是随时做好准备。

在病房外等到午后,刘主任才终于松了口,方云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进到病房里,走到江修身边去。

江修的身边到处都是仪器,方云晚觉得自己像是穿越火线的战士。

但事实上,江修更像是勇往直前的战士,他儿时成长在温暖润泽的地方,在还没修炼出钢筋铁骨时,就被孤零零地丢进风霜刀剑里,披荆斩棘地长大。

宋铮也经历过无助,白铭也经历过孤苦。

他们都曾经常从贫瘠的尘埃里汲取养分,他们都曾经长成过一棵受人仰望的大树,他们也都曾经面对谣言诽谤面对人情冷暖。

但是只有江修长成了这个模样。

坚强,柔韧,而善良。

所以,他多么珍贵,多么值得被捧在手心里爱护着。

昨天晚上,方云晚仔细想过进到病房里来要做些什么,他想抱一抱江修,想亲一亲江修,想让江修感受到他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真的站在江修病床边,方云晚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江修身上缠绕着各种各样的管道线条,各种液体在管道中无声流动着,它们支撑起了江修的全部生息,方云晚连再走近些,都害怕妨碍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