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里还偷空和他打着马吊的二伯, 笑他抽条太快手长脚长活像个蚂蚱的爷爷,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没了,化成了故纸堆里的灰烬。

陆湃章也想起了故去的亲人。

死去的是他的父兄,失去亲人的悲恸于他而言,比隔代的陆怀海感受到的更为真切。

陆怀海会走上他们的老路吗?

他闭上眼,眉头紧蹙,许久后, 直到香都燃了半截,陆湃章才终于再睁开满是疲倦的眼。

他喝令:“跪下。”

不必再多言, 陆怀海已经干脆利落地跪在了香案前, 在飘雪的天里甩干净了上衣。

陆怀海挺直了腰背,像一根深深扎进了地里的长/枪, 高束起的发丝就像枪尖的红缨。

“十鞭。”

身后的父亲冷冷道。

马鞭有如风刃, 破开寂静, 猎猎地裹向陆怀海的脊背。

陆湃章一分力也没收。

他如今是个只管囤田的闲官,但是从前,他在马背上也能拉开五石的弓。

一鞭就足以把人打得皮开肉绽,遑论十鞭。

陆湃章自觉手腕都被反震得发麻,他的好儿子却十分能忍,吃下了每一份痛,肩膀都不曾颤动分毫,只偶尔从齿间溢出一声闷哼。

十鞭终了,陆湃章将马鞭随意掷到了地上,他说:“抬头。”

陆怀海抬起头,坦然地接受陆家列祖列宗的凝望。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你,”陆湃章一字一顿道:“你有本事,那陆家的门庭就由你来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