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玥一笑,起身准备走。
汪骊瑛紧张地拉住她问:“你去哪里?”
朱清玥道:“我也回去休息下,过会子又要吃晚膳了。”
汪骊瑛不许朱清玥走,说:“你就在我这儿休息,反正我这屋里余姑娘也不在。”
朱清玥便又坐下,和汪骊瑛一起靠在榻上。
汪骊瑛忍不住问:“你怎么想着和乌雪昭住一间屋子?”
朱清玥弄了弄决明子的迎枕,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闭眼回道:“我早就想见见她。再说了,我不过去住,她就又落单了。面上多难看。”
你倒是知道可怜人家。
人家心底保不齐把你当什么了。
汪骊瑛嘴上没说,心里发愁,若乌雪昭的事情是真的,一定要想个法子让朱清玥搬出来才行,那时也顾不得情面不情面了。
金乌西沉。
汪骊瑛的丫鬟慌慌张张回来,悄悄叫醒了她:“姑娘,姑娘……”
汪骊瑛一睁眼,看到丫鬟脸色煞白,骤然清醒过来。
丫鬟正要附耳详说。
外面余小娘子带着人涌进来,她们团团将汪骊瑛的丫鬟围住,一个个冲着汪骊瑛狭促道:“好呀,瑛姑娘是不是嘴馋,让丫鬟偷偷出去拿带荤的零嘴了。”
余小娘子既和汪骊瑛同住,两人家世地位也大差不差。
她敢开这个头,其余人也吃了一日的斋饭,嘴早馋了,自然跟着不依不饶闹起来,一定要汪骊瑛的丫鬟把东西拿出来。
丫鬟欲哭无泪:“奴婢没有拿零嘴儿。”
汪骊瑛恼道:“我哪儿还有功夫去弄零嘴。”
简直跟她们说不清!
朱清玥听见动静醒来,暗暗掐了一把汪骊瑛的手,小声问:“你真叫丫鬟出去偷拿了?”这事可大可小,做的实在不该,便立刻给她出主意:“别藏了,快分给大家。”
法不责众,真闹开了,大家一起受罚,总好过她一个人吃苦。
汪骊瑛有点生气:“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让丫鬟拿零嘴去了?”
她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朱清玥眉头微蹙。
没拿零嘴?那是去干什么了?
这才入寺的头一天。
汪骊瑛实在受不了吵嚷,不耐地命令丫鬟:“你说吧说吧!”
丫鬟一气儿说了出来:“姑娘派人去了一趟灵空寺,那寺里头的人说,乌姑娘害死……哦不,克死了她的亲弟弟。”
屋子里鸦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接茬。
朱清玥坐直了身子,肃了容,沉声问丫鬟:“你好好说。这么大的事,仆妇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打听出来?”
丫鬟怕得厉害,怕乌雪昭,也怕这件事儿惹出大麻烦,颤声道:“今天乌姑娘的继母蓝氏在寺里做法事。寺里有些僧人已经给蓝氏做了十多年的法事,他们都亲口听蓝氏说过这事儿。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姑娘们若不信,让自家下人再过去一趟便是。”
要是旁人闹出这事儿,她们还不信。
汪骊瑛绝不是个造谣和故意害人的人。
这下子,再也无人吵着要零嘴。
大家都不约同往乌雪昭的屋子看过去。
早晨还不觉得,现在怎么看着那靠墙的最后一间房子,阴气沉沉的呢。
贵女们作鸟兽散了。
那些原本不知情的小娘子,晚上那顿斋饭过后,很快也都听说了:“……她才出生的弟弟,跟她好好儿地在一间屋子睡觉,奶娘一转眼进来,人就莫名其妙死了。道士和尚都说,是被她生生克死的。”
“听说她生母也死的不明不白。”
“也是被克死的吧!她八字不好,命格太差……这、这会不会克了我们?”
“说不好……”
终于有人抱怨了一句众人都不敢抱怨的话:“怎么会选了她过来祈福?”
多不吉利。
但也只一句,再也无人敢置喙。
朱清玥听着这些话,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旁的不论,单只乌雪昭母亲的死,就和乌雪昭没有半点关系。
也不知乌家怎么会放纵这些无稽之谈。
朱清玥寻了个好机会,问汪骊瑛的丫鬟:“我听你说时突然改了口,灵空寺的僧人到底是说害死,还是克死?”
丫鬟苦恼道:“都说是克死,但隐约透露出害死的意思。”
朱清玥手里扇子停住了,轻轻靠在胸前。
汪骊瑛没好气道:“难道害死的她就不可怕了?”
更可怕了啊!
朱清玥不知全貌,也不好置评,只觉得此事诡异。
汪骊瑛牢牢抓住朱清玥的手,说:“就说我病了,你今晚陪我同睡,我可不准你再过去跟她住一块儿了。你要有个好歹……”
朱清玥妥协地笑道:“那我过去收拾衣裳总成了?”
汪骊瑛道:“你快去快回。”
乌雪昭虽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有些感觉到晚上用斋饭时,气氛有些奇怪。
灵溪心思细腻敏感,人也机灵,听到了一些风声。
她悄声地告诉乌雪昭:“姑娘,她们好像在说咱们家的事。”
灵月点了蜡烛拿过来。
乌雪昭手里绕着打络子用的红绳,在烛下眨了眨眼。
朱清玥带着丫鬟进来收拾东西。
借口自然就用的是汪骊瑛替她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