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郑喜送了两套干衣服进来,一套桓崇郁的,一套和雪昭最近穿过的衣裳,一模一样。
雪昭在衣料相摩的窸窸窣窣声中,换上那套崭新衣裙。
她轻声问:“殿下要送我出去吗?”
桓崇郁最后系上腰封,说:“要。”又补了一句:“我说过。”要一直送你。
雪昭靠在书架上,凝神听书架另一端的声音,轻笑着说:“那要晚些才能走。”就像在宫里一样。
“嗯。”
他们隔着一座书架,一起在紫光阁里等天黑。
天没黑,雨先停了。
听着外面雨声渐渐消失,雪昭问道:“殿下,听到了吗?雨停了。”
桓崇郁闭着眼眸,淡淡地说:“听到了。”
“雪昭只想和殿下一起等雨停。”
桓崇郁睁开了眼,然而雪昭没再说话。
良久,他才用低哑地声音说:“我知道了。”
回应他的,是清浅的笑声。
天彻底黑了。
桓崇郁牵着雪昭的手出去,送她去临漪殿寻家仆。
临下车前,两人还是十指紧握,桓崇郁先松开了手,雪昭看着他的眼睛说:“殿下,您再和我说一句话,可以吗。”
桓崇郁托着她的后脑勺,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雪昭在他颊边,轻轻一吻,小声地说:“殿下,我会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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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里受了凉,雪昭略微咳嗽了几日,病好进宫找齐宁,“偶遇”了顺王。
顺王愧疚地问:“听说你病了?”
雪昭温声说:“劳王爷挂碍,不妨事。”
顺王红着脸说:“我、我还是不该把你留在那里,我该和你一起等雨停。我后来去找你,你和你的婢女都不在了,是不是有人接你们走了?”
雪昭说是,还说她并没有淋雨,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顺王还想说什么,又似乎找不着话说。
雪昭觉得和王爷说话说得有点久了,福身告了退。
顺王也不好把人留在甬道上说话,只好点了头,转头去乾清宫。
桓崇郁走过来,和雪昭擦肩而过。
两人之间,除了她向他行礼,再无多余的举止。
一晃眼,又是一年,雪昭今年要及笄了。
嘉延帝身体每况愈下,时常在大臣面前犯糊涂,闻风而动的人,越来越多,朝中波云诡谲,已有动荡的前兆。
嘉延帝也因此变得更加暴戾,多疑。
京中人人风声鹤唳。
如今还能在御前行走而不受责骂的,也就只有那三个人。
这日雪昭和顺王一同进了乾清宫,桓崇郁正从里面出来。
“十二皇叔。”
“参见十二殿下。”
春日正好。
雪昭与顺王,齐齐向桓崇郁行礼,雪昭和顺王拉开距离之后,她的影子,恰好与桓崇郁的影子亲昵重叠。
桓崇郁低眸,瞥了影子一眼,轻轻颔首,大步而去。
嘉延帝叫顺王过去陪他议政,雪昭在旁边端茶递水。
两人正谈及桓崇郁封王的问题,桓崇郁马上就要弱冠,该封王离京了,但他的封地、封号,都未拟定。
顺王一下子就心慌起来:“皇祖父,十二皇叔要离京吗?皇叔能不能不离京?”
他只是不够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一旦皇叔离了京,自然有人会闯进来要他的命。
嘉延帝一时也为难。
对于第十二子,他始终保有一丝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