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壑便领她去书房。
离得不远,穿过游廊就到,青枝刚刚走入,就见林云壑将门关起来。
她心头一跳:“林公子还是把门开着吧,孤男寡女,对林公子名声不好。”
林云壑靠在暗沉色的门框上:“开门可以,但你欠我一件事。”
“何事?”
“给我的玉佩道歉。”林云壑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在手心里荡了荡。
他从没被人泼过东西,受过这样的待遇,怎么能轻易放过青枝?哪怕青枝没认出他,这时也该知道了。
原来他认得她!
青枝露出诧异的表情:“那日撞我驴的竟是林公子吗?我真没看出来,林公子您彬彬有礼,斯文儒雅,实在不像会横行霸道,目无王法的……林公子那次可是喝醉酒?”
听着像是替他开罪,实则指桑骂槐,林云壑脸色一沉:“你胆子不小!”
“不敢。”青枝低下头,“我看老夫人和善可亲,想她教养的儿子应也不差,故而才斗胆说两句……我是来看屏风的,假如没有屏风可看,还请林公子放我出去。”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哪里是惜字如金,简直是一字不让,林云壑冷笑道:“你当我拿你没办法吗?你开的锦缎铺我一查便知了,你聪明的话,这就跟我的玉佩道歉。”
果真是皇亲国戚啊,威胁起别人来毫不犹豫,青枝直视着他:“你要做什么随便你,现在让我出去。”
林云壑见她并不害怕,猛地往前走两步,将书案上一座砚台摔在地上。
声音刺耳,叫青枝的身子莫名一颤。
“这座砚台是天子所赐,价值连城,但被你不小心打碎……闹到官府,怎么也该判你赔一千两银子吧?”林云壑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便算把店铺卖了也赔不起,你家住何处?我看看加上你家宅院值几个钱,或许到最后得把你自己也卖了。”
这么无耻的话青枝第一次听到。
什么叫真正的纨绔子弟,她也是开了眼界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道歉,竟然把天子赐予的东西砸坏,而后把罪名扣在她头上。
青枝忽然笑了起来。
世道真是不公,为何这等品性的人偏是皇亲国戚?如今屋内没有人证,真要闹到衙门,堂官会信她的话吗?凭卫国公府的地位,母亲恐怕会让她去求裴连锳帮忙。
可没有裴连锳,她就不能解决了吗?
只是一个道歉而已。
这么一点事她都忍不得,以后也很难做大的生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总要经受风浪的,何况,而今面对的不过是个纨绔,纨绔的脑子里有什么?
青枝收住笑容:“我可以道歉。”
刚才她的笑又激怒了林云壑,他想要用更加令人屈辱的方式,可青枝笑过之后居然同意了,他不由一怔。
“你的玉佩叫什么名字?”她问。
“什么?”林云壑被她的问题难住,“名字?”
“不是要道歉吗?道歉自然是要叫名字的,比如我跟你道歉,便得说,林公子,对不住。那面对玉佩,我自然也要称呼公子或者小姐,再加上名字,不然便没有什么诚意。”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林云壑竟然忍不住笑了笑:“玉佩还分男女不成?”
“这得由你来决定,你说是公子就是公子,小姐就是小姐。”
林云壑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那就小姐吧,至于名字……叫林慈。”
林慈?
慈爱的慈吗?
真正可笑,取这样的名字,却在做着那样的事,青枝思忖着道:“公子对道歉一事如此执着,想来这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吧?”她双手高捧起玉佩,对着它低头致歉,“不知林慈小姐您那日可冻着?冰碗有些冷,实在抱歉。但我并非故意,您这样漂亮的外表,这样高贵的身份,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故意弄脏您。您应该也是知道的,看得清清楚楚的,我想没有人比您更了解事情的真相了……”
林云壑听着,心头忽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