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玉怔怔,某些刚刚愈合的伤口被无情撕破,汩汩流着脓血。
是他自己的自私和阴暗面,给谢灵玄助纣为虐了。偏生他现在还被困在漆黑的四壁中,有冤无处诉,有苦说不出。
“母亲和父亲并没做错什么,已是年迈之躯,你为什么也把他们赶去寺庙?”
谢灵玄顿时笑了。
“弟弟是不是忘了我不姓谢,你谢氏的长辈,我为何要奉养?”
谢灵玉再无话可说,咬了咬牙,转头便走,发誓今生再也不登门。
谢灵玄独自一人瞧着他的背影,自己这弟弟,到底还是太血气方刚了些。
……
第二日,工匠传来口信,说新的夫妻石做好了。
旧的却也修补得差不多了,谢灵玄便叫温初弦亲自来看,看她更喜欢哪一块。
温初弦难以取舍,只觉得两块都好。
“不如一块放在水云居,一块放在后花园吧。”
她心肠软,对石头都念旧。
谢灵玄都听她的,如今谢府除了他们夫妻俩住再无旁人,他们想将夫妻石放哪儿就放哪儿。
又蹉跎了数日,谢灵玄的伤才见好。
他这半年来受伤很多,东被温初弦扎一簪子,西又被谢子诀剁一刀,身子板都快成筛子了。之前咳嗽的老毛病越发厉害,有时候半夜发作起来,咳半个时辰也难以消停。
原是当日在澜河,温初弦刺他的簪子本就不干净,加之河水浑浊,感染了肺部,这才落下了久咳的毛病。
每每他一咳嗽,温初弦就多愁善感起来。
多少恶疾都是从咳嗽开始的,谢灵玄不会也患病了吧?
他们夫妻俩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她中了莫名其妙的毒俨然日薄西山,谢灵玄的身子骨却也不能说硬朗。
谢灵玄并不悲观,反而调侃说,“前日还说若娘子寿尽便借寿给娘子,还真是玩笑话了,我没准会死在娘子前头。”
温初弦道,“你倒看得开。”
谢灵玄幽幽说,“初弦。”
他凝情甚坚,将下巴埋在她颈窝处。
“既然咱们的好日子都不多了,就别再相互折磨了。”
前些日子,她答应过放下一切和他归隐的。考虑了这么些时日,也不知考虑得怎么样了?
“咱们远离这些凡俗,痛痛快快做一对夫妻吧。”
温初弦点漆的眼珠转了转,她知道谢灵玄不是做官的料,有他在只会祸国殃民,却不会做出什么对苍生有利之事。从天下太-平的角度,她把他带走归隐,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嗯了声,若他能舍得下荣华富贵和位极人臣的高位,她没有什么牵挂的。
谢灵玄喜之不尽,“那好,我就尽快筹划此事,再过上□□十日,咱们就走,选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