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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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竟然真的敢亲身上阵跟人肉搏这事过于惊世骇俗,下台之后,从易水心到借剑的冤大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秋星鹭的反应更夸张,长青宗和我打擂的地方隔着大老远,这人硬是拿出了孙猴子出五指山的气势飞奔而来,张口就是一串当事人听了都要无地自容的彩虹屁,把我捧得那叫一个神功盖世,比武失利那都不叫失利,叫战术性示弱。

不过这回我学乖了,记得偷偷往边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易水心看着我但笑不语。吓得我当场按着粉丝的脑袋把人推远了一点。

我说秋哥,您是我哥行吗,快收了神通吧。

你再说下去我怕台上那个真正的赢家会忍不住连夜暗杀我啊!

好在秋星鹭嘴上虽然没个把门的,比起我还是听劝不少,“哦”了一声就老老实实装起了鹌鹑。礼节性地和台上傻站着的那个打了声招呼,我回身照着易水心和秋星鹭肩上各拍了一下,“走,上别的地方看热闹去。”

杭城这几天来了一伙南粤的商队,听说是要北上去赶下个月的互市,路过杭城,便进来歇歇脚,每到晚上都会在城西搞街头表演。唱歌、喷火、变戏法,权当做赚外快。

同行的还有一头大象,也被当作噱头牵了出来。易水心虽然见多识广,但近距离接触野生动物这种机会我猜他还是没碰上过的。

可没走几步,台上的明月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也追了过来,堵在我们仨面前,问:“你怎能这么轻易就败了?”

他的语气很微妙,与其说是胜利之后来打脸的志得意满,倒不如说是充满了对我落败的失落和不可置信。

我忍不住去看易水心,我说这人是抖m吗?独孤求败?

易水心多半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扭过头干咳了两声。

我懒得跟人掰扯,但看明月臣的架势,说不清楚输给他的缘由估计很难办,只好诚心诚意地发问:“你是想听我夸你吗?先说好啊,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人,让我吹彩虹屁等于让我出卖灵魂,得加钱。”

秋星鹭小声向我打听:“冬哥,你也很穷吗?”

想起他那盆能把祖师爷气活的伴手礼,我热泪盈眶,恶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下,怅然若失地感慨:“我的钱包可比灵魂清澈了不止一两点。”

面前,明月臣还在结结巴巴和围观群众解释自己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看得出来这人朋友不少,起哄的大多是在开玩笑,不过人多嘴杂,搞得场面一片混乱,我正好浑水摸鱼趁机拖家带口逃出生天。

一路溜到认识秋星鹭的人工湖边,天色还早,山庄里的人大都集中在比试的地方,鱼也乖乖潜在水底不露头,岸边只有几只白鸟蹦蹦跳跳。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秋星鹭没头没脑的也问我:“冬哥,真就这么输了啊?”

弟弟,刚才下了场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年纪轻轻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呗。”我耸耸肩,“反正我又不会被赶出师门。”

秋星鹭一下就蔫了,如果人类有尾巴,这会儿估计也耷拉了下去。

这人手气太臭,今年毫不意外又是一轮游,长青宗主这两天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据说他下个月零花钱又得减半,最近天天嚷嚷着要离家出走千里寻亲,寻找他真正的爹妈。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有些不甘心似的,又问:“可你是印心剑的徒弟啊?”

我也沉默了。

我反问他:“你还是长青宗主的徒弟呢,对上纪浊行不也输了?”

纪浊行是那个沧浪剑的名字。

秋星鹭彻底没电了。

安静了一路的易水心突然出声提醒:“小十,那个是不是齐少侠?”

他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蹭”地就蹿了出去,离着齐云舟还有段距离就猛地一蹦,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人身上,回头挥挥手当做告别。

两个人叠罗汉似的走远了,我看了半天,不禁有些意动,可估算了一下我和易水心的身高差,发现这确实是相当高难度的互动,只好搂了他一下。

我说快扶我一把,腿软了。

易水心哭笑不得,问:“放狠话的时候不是英勇得很,现在知道怕了?”

“打嘴炮和真刀真枪地下场是两个概念啊!从小到大别说拿着管制刀具跟人械斗,我连架都没打过一次呢,换你你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