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某这辈子年过四十许了,本该待在讲武堂了此残生,再没心气和奢望。
幸而,结识九郎,又承蒙你相赠金丹,祛除寒毒,重塑根基。
这是再造之恩,也是故友之情。
我乃换血三次,炼化金丹,淬炼筋骨完全,成了六次。
想跟在九郎身边做个亲随,不知可否?”
纪渊愣了一下,似是感到意外。
按照魏教头换血六次的武道境界,飞熊卫的精锐出身。
哪怕再次投效入伍,做个守备、总兵绰绰有余。
况且,炼化那枚金丹之后,气血由衰转盛,平添几成冲击四境的可能。
进入兵部,做个五六品的散阶武官完全不成问题。
“魏教头……”
纪渊并无收拢人心的意图,声音淡淡道:
“一枚金丹罢了,远不足以你为奴为仆。”
魏扬却不以为意,好像没觉得给个少年当亲随有什么耻辱,正色道:
“我熟悉边军的情况,又懂得行伍的风气,更不会拖累九郎,随行辽东有何不妥?
至于名头,这些又有什么所谓?你不是刻薄的恶主,我也并非算计的凶奴。
凭我的武功、还有出身,从军无非重头熬起。
即便托关系走门路,也很难从兵部弄来候补实缺。
反而是九郎你如日中天,声势无两,倘若巡狩辽东成行,立下泼天大功。
我也能沾沾光,不是么?”
魏教头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让纪渊一时之间给不出反驳。
首先,他确实欠缺几个镇得住场的得力干将。
裴途、李严、童关这三人,终究底蕴薄弱。
武功和手段,都难以支撑大局。
魏教头换血六次,又是飞熊卫军,做过游击将军。
既然驯得服朔风关的悍卒,相信也能镇得住骄横著称的辽东虎狼。
“教头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不作小女儿态。
巡狩辽东的时候,必定将你名字添在名册之中。”
纪渊颔首一笑,得到魏扬的随行,便就等同如虎添翼。
像他这种辽东泥腿子,没什么底蕴的小门小户。
想要寻个值得交托后背,办事愿意出力的心腹干将,几乎不可能。
更别提如魏教头这种换血好手,卫军之中的中坚精锐。
“九郎此行是往哪里走?”
定下亲随之事,魏扬眉头舒展,又问道。
“龙蛇山。我前不久入手一份阵图,可用炼成道兵。”
纪渊也未隐瞒,直接说道。
“龙蛇山……讲武堂取得名次的考生、还有投效行伍的卫军种子,都要去。”
魏扬心头“咯噔”一跳,他进朔风关之前,就上过龙蛇山。
整整挖了三月有余的精铁矿,熔炼兵材粗胚。
那种每天拉风箱,凿山石的艰苦日子,至今还历历在目。
“正好!九郎,你我同去如何?
树大招风,你虽在天京出人头地,却也得罪许多有头有脸的权贵。
龙蛇山远在武州,孤身一人出城跋涉,难免有些凶险。
干脆跟我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魏扬思索片刻,当即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叫管家牵一匹好马来。”
纪渊求之不得,立刻招呼道。
……
……
武州之中,数十条矿脉盘踞,宛如巨兽匍匐。
当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朝廷派重兵驻守的龙蛇山。
其势险峻,拔地而起,高有五六百丈。
终年都是烈火熊熊,浓烟滚滚。
几座山头汇聚在一起,几乎要将穹天都给遮蔽住了。
再大的风雪,都不能靠近半分。
立足高处,放眼望去。
只会看到漫山遍野,人头攒动。
数以十万计的化外蛮夷,罪囚之后,以及披坚执锐的高大甲士。
都在龙蛇矿山忙碌着,行走着,营造出热火朝天的嘈杂景象。
叮叮当当的凿山敲石声,还有严厉冷漠的呵斥呐喊。
哪怕相隔好几里远,都能清晰听见。
往高处走,营帐座座,大旗猎猎作响。
四周的崖壁路口都架设床弩,扼守必经的要道。
由此可见,此处守卫之森严,攻打之艰难!
位于营帐中心,大旗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