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千户所内,
一名锦衣卫百户走入,看向堂中正在喝酒的孟繁平,行礼道:“大人,那位镇抚使入城了,周大人亲自迎接的。”
孟繁平吃着菜,神色平静:“知道了。”
“吩咐下去,让弟兄们最近都安分点,别生出什么乱子。”
“毕竟是镇抚使,还是应该给几分面子的。”
“另外,别让那群贱民乱说话!”
“明白!”马毅点了点头,随即迟疑道:“大人,那位毕竟是镇抚使,若是不见,是否不太好?”
作为孟繁平的心腹,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避讳。
毕竟此次来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今这位镇抚使入城,他们作为锦衣卫都不去迎接,未免太说不过去。
孟繁平暼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急什么,反正有周谦陪着。”
“他来此是赈灾的,镇抚使又如何,若是没有我们协助,在这平阳他寸步难行。”
“就凭他带来的那点人就想赈灾,痴心妄想。”
“这里是平阳,不是京城!”孟繁平眼眸微眯,冷笑道:“到时候他会自己求上我们的!”
在这平阳府,若是他不发话,想要顺利赈灾,简直就痴心妄想。
孟繁平冷哼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笑道:“来,坐下喝点吧。”
马毅摇头道:“不了,大人,我还是去盯着点弟兄们,别再留下什么把柄。”
孟繁平摆了摆手:“去吧!”
“另外,让城中那些地痞将发给那些贱民的粮食都收回来!”
“对这些人,就不能太好!”
马毅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外面一位锦衣卫神色匆匆的快步而来。
“大人,外面来了几名锦衣卫,似乎是那位镇抚使大人的亲信。”
孟繁平放下酒杯,看向马毅,笑呵呵道:“瞧瞧,这不就上门了吗?”
“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外面走来数名锦衣卫,面带肃杀之气。
龙行虎步之间,目中隐含煞气。
孟繁平暼了几人一眼,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轻笑道:“几位有何事?”
看这几人的服饰,身份最高者也不过是百户。
柴志暼了眼桌上的饭菜,微微皱眉,随即冷声道:“孟大人,镇抚使大人命你去见他!”
看着情景,可不像是在赈灾的样子。
“嗯?”孟繁平眉头微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刚说什么?”
孟繁平神色不善的盯着柴志,目光阴沉,宛如择人而噬的毒蛇,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柴志丝毫不惧,冷冷一笑:“既然孟大人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镇抚使大人命你去见他。”
“不对!”柴志忽然摇了摇头,认真道:“镇抚使大人说了,让你滚去见他!”
“听说孟大人在赈灾,不过我看这情形,倒不像是在赈灾。”
柴志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孟大人,最好别让镇抚使大人久等了!”
彭!
孟繁平勐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面色阴沉,整个人浑身瞬间散发出暴虐的气息。
他在平阳府如此之久,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一旁的马毅脸色难看,低声问道:“大人,现在应当如何?”
“看来这位镇抚使是来者不善啊。”
“就怕这是场鸿门宴。”
“鸿门宴?”孟繁平冷笑一声,冷声道:“在这平阳,他还没有资格。”
孟繁平起身取过桌上的绣春刀,冷冷道:“召集所有人在知府衙门外待命!”
“我倒要瞧瞧,这位究竟有何本事!”
“另外,你告诉府城几大世家,让他们派人前来。”
毕竟是京城北镇抚司来的,听说还是一位宗师,他也不敢大意。
孟繁平挎着绣春刀向外走去,阴沉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
平阳知府衙门内,
林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堂下跪着十数人,瑟瑟发抖。
除山阴县百户季岩外,旁边还跪着平阳知府,周谦。
此刻的周谦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模样,披头散发的,双手更是鲜血淋淋。
锦衣卫的十八般大刑,几乎没几个人能抗下来。
更何况周谦一个文人,仅仅上了一轮针刑,就全招了。
除了这两人外,堂下更有许多平阳府的一众官吏。
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
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他们一进入府中,就看见知府周谦跪在地上。
然后……
他们也就跪在了这里。
众人都未曾料到,这位竟然会在府衙内直接出手。
疯子!
所有人几乎都在心底怒骂。
在院中两侧,站在一排排锦衣卫,一手扶在刀柄之上,目含杀气。
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皆是府衙中的衙役,鲜血缓缓流淌着。
唐琦上前,递上罪状,恭敬道:“大人,他们皆已画押。”
林芒接过罪状,扫了一眼,幽幽道:“这平阳府还真是混乱!”
“烂透了!”
从上到下,已经烂的彻彻底底!
一个区区普通衙役,手上就沾染了不下十条人命。
众人心中顿时一颤。
一名跪在地上的官吏抬起头,颤声道:“林大人,我是被牵连的啊!”
“这一切都是周大人逼迫的,和我无关……”
“嘘~”林芒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声道:“安静点!”
随即挥了挥手。
一旁立即有一名锦衣卫上前,拖着他迅速来到院中。
“不!”
“饶命!”
“饶命啊!”
刚刚开口的官吏顿时惊恐起来,地下留下一大滩液体。
手起刀落!
“噗嗤!”
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滚落在地,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
一时间,剩下的众人更加害怕了,面露惊恐。
疯子!
众人心中怒骂连连,又惊又怒,或许只有如此,才能缓解心中恐惧。
就在这时,府衙的大门向着两侧缓缓打开。
平阳府千户孟繁平迈步走入。
看见院中的情景,孟繁平童孔微缩,心中一惊。
手下意识的扶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
深吸了一口气,孟繁平迈步向着院中走去,拱手道:“下官平阳千户孟繁平,见过林大人!”
他的余光暼向跪在地上的周谦等一众官吏,心中隐隐多了丝忌惮。
林芒缓缓放下茶杯,看向勐孟繁平,幽幽道:“孟千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繁平看了眼四周,拱手道:“下官不知林大人何意?”
“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谦低着头,此刻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在内心轻叹。
“怎么回事?”林芒神色骤冷,站起身直视着孟繁平,冷喝道:“孟繁平,你好大的胆子!”
“身为锦衣卫,不仅残害同僚,收受贿赂,更是卖官,吃空饷,隐瞒灾情,迫害山西道监察御史!”
“本官倒想问问,你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事到如今,还不认罪伏法吗!”
声如洪钟!
最后一声更似天雷狂啸,在院中炸响。
寒风肆虐着!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极点,空气中隐隐弥漫出一股杀伐之气。
孟繁平暼了眼跪在地上知府周谦,冷笑一声,也懒得再装了,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袍,澹澹道:“认罪?”
“笑话!”
“我有何罪可认!”
看见跪倒在地的周谦之时,他便已明白,平阳的事怕是泄露了。
可是,那又如何!
这里是平阳,不是京城!
他更不会如周谦一样坐以待毙。
孟繁平嗤笑一声,看着林芒,冷冷道:“在这平阳,还没人能审判我!”
“至于林大人你所说的这些事,我可没记得自己做过!”
说话间,他忽然吹响了口哨。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乍起。
紧接着,知府衙门外忽然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阵阵刀剑碰撞之声。
不过片刻,大门外就涌来乌泱泱的一群锦衣卫,足有数百人,手持强弓劲弩,还有少数人持有火枪。
在府衙之外,更有数百府军与锦衣卫围聚来。
整条街道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锦衣卫以及江湖门派之人,加起来足有数千人,声势浩大。
与此同时,
三个穿着华服的老者自院外缓缓走来,浑身散发着深沉的气息。
“锵锵!”
院中上百锦衣卫瞬间拔刀。
剑拔弩张!
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三人直接无视了锦衣卫,走至孟繁江身边,轻轻一拱手,笑道:“孟大人!”
孟繁江看着三人,笑道:“这次有劳三位了。”
三人相视一眼,笑道:“孟大人相召,我等岂敢不从。”
孟繁平看着林芒,表情玩味道:“林大人,赈灾就好好赈灾,你又何必非要插手不该管的事!”
“自找没趣!”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芒神色依旧平静,泰然自若。
孟繁平顿时怒从心来,狞声道:“够了!”
“少他娘的给老子摆这副臭脸!”
“我最看不惯的就你们这自以为是的嘴脸!”
他最讨厌这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林芒抬眸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平静道:“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死的最快。”
孟繁平拔出刀,冷笑道:“什么人!”
“愚蠢的人!”
“就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我不知道你种人,该怎么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