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医甩着大袖疾步而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头束子午簪,灰青色道袍的童子。
“傅太医,有失远迎。”裴老夫人面带喜色。
因着裴家世代簪缨,而裴老夫人又身有超一品的诰命,傅太医躬身朝她见了一礼。
“见过裴老夫人。”而后他抬起眸来,由着童子将自己的肩头雪清理干净,微微颔首,“那老夫便先行进去了。”
门牖阖上的那一刻,裴老夫人起伏的心潮终得平稳。
傅太医曾是宫内最有资历的太医,精通各自疑难杂症,手间医术可让枯木回春。
前些年他辞了宫内的职务,云游四方。
若不是这次得知他在江陵府附近山上采药暂居,她的心肝肉儿怕是危在旦夕了。
心中大石暂落,见身边的姑娘婢子也面露倦色,便都赐了座,新添了几盆银骨炭又传仆人往大厨房端了些热茶和蜜饯果子来。
裴老夫人双目微阖,手中握着一百零八子的菩提手钏心声念佛,另一手搭放在檀雕案上,面上摆着一只铜炉,上面五支香已燃尽。
最后一支香燃烬,香气随着云浪般上腾的烟气消弭变得缥缈。
这时,童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传热水。
定是里面的情况不善了。
佛珠自裴老夫人手间滑落,她整个人微微一颤。
身边的女眷婢子面色各异但都屏了声,唯独廊上挂着的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像是突然炸开了锅一般叽喳吵闹。
“妙清。”裴老夫人强作镇定。
她今年方过六十,是在场中年数最大,亦是说话最有威严和分量的。
若是她有任何一分的慌乱流露,在场的估摸登时便要乱做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