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绂卿颔首,知趣地退让至一旁。
他自是晓得裴老夫人要与裴昀说什么事,无非是劝诫他认了这门亲事。
这几天他也跟着劝着说了不少好话,但裴昀这人就是犟得很。
他茶都喝好几壶了,愣是半分动摇的意思都无。
雪压枝头,娇花敛蕊。
阖府各处院子都有几分凋敝的气息,惟裴昀那满植碧竹疏桐寒梅的院子里还有几分生气。
各色的梅花开得极盛,远远望去,枝桠上像是荡漾了一团红霞亦或本就是枝头上挂得雪。
微风轻拂,娇软的花瓣颤颤,暗香浮动。
冬日渐深,日色渐短,难得今日这般天光甚好的时节。
裴昀便令人将紫檀木弥勒榻搬槅窗边。
上面铺着雪白的厚绒毯,三只重叠在一处作倚靠的金线软枕,一旁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摆着两撂书和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白玉瓷茶瓯。底下又铺了一张波斯毯,不远处的鎏金博山炉正将暗香疏影化作云涛海浪吐出
布置得是极为惬意舒坦的。
裴昀一袭杏色长衫,宽长的袍角轻盈地垂到波斯毯上,被金光这么一照,看得见上面极其柔婉的海棠花。青丝仅用同色系的丝带简单半束起,乌发如云般惬意地绕过脖颈撒在两边下垂的肩边。脖颈上喉结凸起,隐隐可见青紫色的血管。额前落着几枚浅浅的小花影,几缕碎发微微拂动。
很是温柔矜贵。
薄薄的阳光从槅窗洒入,像是一层轻纱铺在他身上。
金光落在他苍白俊朗的侧脸上,有层朦胧的光晕,从饱满光洁的额峰至挺拔俊秀的鼻梁,以及明朗的下颌,弧度都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