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随将搭在腿上的雪缎软褥给拉到了腰际,将小胖塞回了衣襟内,翻身朝榻背处,装睡了起来。
裴老夫人在宋姆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瞧着颔首从她身边走过的婢子手中托着的漆盘上的菜色,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特别是专门吩咐到大厨房给他炖的滋补药膳,只瞧着甲鱼和鸡都软烂脱骨了,红枣也被反复回炉热得失了形。
她不禁蹙起了蛾眉,挽着佛珠的手微微颤动,“三郎定是在使性子。”
一进去,裴老夫人屏退了一干正在布置新房的仆婢,择了只梨花木杌子坐在弥勒榻旁。
她将佛珠收悬回手腕,双手抚上裴昀膝盖,见他未佩戴鹅绒护膝,不禁生气地往他腰间拍了一巴掌。
裴昀轻轻嘶了一声,但面朝墨纹清晰的大理石背靠,裴老夫人瞧不见他因紧张而抿起的唇线,他想着继续装睡。
“行了,别装了。你若再是装下去,我便将你这肥猫丢给琬净那个调皮丫头养,反正她也喜欢得紧。届时你若觉得祖母不公平,便给你换只烦人的哈巴狗回来便是。”
小胖很是通人性,但听这么一说,吓得从裴昀怀中钻了出来,轻盈地跃上窗棂,朝梅树枝桠跳了去。
“祖母,我”
裴昀坐了起来,他笑起时甚是温润清朗,看向裴老夫人的目光干净澄澈,里面还含着几分被识破后的无奈。
“你倒是读书学本事了,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让我一天到晚在操心你。”裴老夫假作嗔怒。
裴昀很避讳听到那两个字眼,他虽是未面露不悦,但将头别去了槅窗边。
宋姆妈从酸枝木镂雕衣柜中取来一双护膝和一件鹤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