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裴老夫人踏入院子之时,他便听到了她心头的想法。

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祖母亦然,甚至思虑的比他自己筹谋的都还要多。

裴老夫人是心疼他的,亦是不愿意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心肝肉身边绑个不相识相知的人。

但圣人不是月老,天子的金口玉言亦不是儿戏。

她想到自己而今虽春秋鼎盛,但总有驾鹤西去的那一日。而思及裴昀如今的状态,孱弱且体缺,虽在朝野上下声誉极高,但古往今来从未有那一朝宰辅是需要坐着轮椅上朝的。

而他的长子,也就是裴昀的父亲,而今的齐国公。在外虽是立着杀伐果断的形象,但心性善良,耳根子软,最讲究兄弟伦常。

这些年来长房中的主母姨娘暗中磋磨不仅限于被窝争宠的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尚未对裴昀造成任何威胁。

而二房中的人,对这个爵位虎视眈眈已久,个个都恨不得将贪婪欲望写在脸上。长房又只有裴昀一个嫡子,日后若是他临了爵位,想要长久也要被二房中的人闹着分房伤几层皮。

是然,加之裴昀自己也想的清楚,他虽是心中千万般不愿,也未曾有半个字在埋怨她的祖母章老太君的举措。

但出身在长安四大家中的人,婚姻从来都是半点不由人。

望族中的子女生来有的便肩负着强盛家族,笼络人脉的重任。如此,才能在利益的基础上谈上微不足道的血缘姻亲。

情真意和而门楣相对的少数,多的是裴昀这种互相联姻来巩固各自势力的。

身在其中,他自是理解透彻而深刻。

联姻,坦白讲就是各大家在朝廷权势斗争下的未雨绸缪,形成一张护官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