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却是欲哭无泪。
皎皎被静影按在菱花铜镜前梳妆的时候,双眼惺忪,神思迷离,耷拉着小脑袋,很是没精神。
静影动作轻柔地用玉篦子为皎皎梳发,她温声说道:“娘子可要打起精神来,一会要去见翁姑。”她提醒,外间候着的可是裴老夫人身边的婆子。
新妇头一日当是拜了祠堂之后再去见翁姑的,但由着裴家的祠堂远在长安,便省去了。
皎皎浑身都是懒倦,她尽量将脖子挺直,却用手撑着下巴歪着,羽睫扑簌。
静影替她梳好妇人髻,从妆奁中择了好几套宝石头面出来让她挑选。
皎皎葱指落在一字排开的首饰上轻轻滑过,指尖轻触到冰凉感,最后选定了一只玫瑰晶并蒂莲海棠步摇,几星粉色的海棠花钿,配上一对镶珠宝花蝶金耳珰。
“娘子这样会不会太过素净了些,毕竟今日裴家两房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呢。”静影挑出一只水色比太液池中的静水还要碧透的翡翠簪子在皎皎的乌发间比对。
皎皎一改倦容,用手轻抚了下头上娇艳动人的海棠,很是衬得青丝乌黑亮泽。她缓缓偏转着面,小巧的耳垂上悬着的两只精致的蝶恋花微微颤动,流转淡淡的珠光。
她淡淡地说道:“不必,既是见家人,便是最素淡净雅的衣裙首饰便罢。太过露锋芒,反而会遭人口舌为难。”
是然,她身上仅着了一袭逶迤拖地的紫烟罗软纱裙,外罩月白色刻丝海棠花褙子。
燃了彻夜的龙凤烛,烛泪已然凝结如一双红珊瑚。
烛光而今仍未有丝毫黯淡之兆,撒在雪缎披风上熠熠生辉。虽是素雅婉约,却脱俗而弥漫着仙气。
皎皎走出寝居,打眼便瞧见沿路的玄关处都有仆婢搭着高梯在拆卸红帐幔。
瞧着他们的穿着当是外院的粗使仆人,而今未到五更天,若是未得裴昀的授意,他们定是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