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乖巧了不少,裴昀心想。
不看她,只是用手背将新置放上案的一只冒着香甜热气的小盏向她手边推去。
尝着手中的细腻丝滑的桃花泪玫瑰奶羹,突然听到裴昉正与裴昀谈论蟹粉蛋黄酥,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皎皎不自觉将眼神递了去。
只见他手间捏着一只色泽金黄,形似蟹壳,面上撒着零碎芝麻,还冒着白丝丝热气的酥饼。
放在嘴边轻咬,一口酥脆,满口掉渣。裴昉咀嚼着轻点着头,口间的悠长的嗯声亦是闲不住,他似乎是极满意的。
用绢布轻拭掉指尖色泽莹亮而诱人的红油以及指腹沾染的芝麻,裴昉呷了口茶后,道:“这蟹黄酥饼正宗得很。”
尝了一口后,裴昀亦是觉得滋味不错,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何以见得?”
“我小时的乳母梁姆妈祖籍婺州,此地盛产梅菜酥饼。”他指着层次清晰,各层都薄弱如蝉翼的酥饼说到,“便是里头包裹着冒着红彤彤脂油的咸杬子黄和淌蟹黄,又用清香的荔枝木烘烤,只要是方出膛炉的时候品尝,是半分都不油腻闷人的。”
“便像现在这般,咬下一块,又酥又脆。香味浓烈,直直勾得馋虫作祟,恨不得让口间都充斥着这种脂膏的香美。最后的最后,自是回味无穷了。”
说到酥脆,裴昉漆黑的眸间闪过一丝光亮,他提到在临安旅学时曾在饼市吃过一味叫做酥琼叶的面点。
一味酥琼叶倒是蕴满了雅致的韵味,但实际没什么可新鲜的,便是蒸饼切成薄片,还是用得越了夜的蒸饼,然后放在火炉上烘烤得两面金黄焦香,最后就着饴糖或者酥酪吃。
因着酥脆,吃得时候口间会声出如雪压竹枝的声音而得名。1
“阿兄若是不苦心功名,去做个美食品鉴的行家再出些心得小记,定是能在长安各大坊大卖的。”裴昀轻笑。
“我在风雅上遣词造句的造诣可比不得在崇贤坊备考的举子。”
皎皎不以为然,晓得裴昉是在自谦,平日只是听闻他好赏风弄月,未曾想在品鉴上亦是如此有天赋。
觉察到裴昀的目光即将略来,皎皎收回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