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翻窗沿而过,扬动额前发梢。
眼睛眨颤的瞬间,灯光好似也跟着那么曳了下。
垂下眼帘,看清自己抓的是什么,宁昭暮缓缓松开了手指。
阮雨知蜷了下指尖,缩了回来。
外套从宁昭暮身上彻底滑到了榻榻米上,她手指穿过发丝,神色还有点茫然:“我……我去上个厕所。”
她站起来,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起的时候腿发麻,踉跄了一下。
阮雨知作出想扶她的趋势,最后还是按压了下自己的动作。
竹帘发出沙沙的响声。
薄纱被带动飘扬了起来,重新垂落下时,对方已经出去。
宁昭暮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鬓边的发丝被沾湿,贴着肌肤。
大厅里放置着迷你型假山景观,流水经过长半竹筒,汇聚小石那儿,紧接循环往复,发出潺潺声音。
阮雨知于一张摆放着各种茶具的木桌前坐着,见她出来,睫毛动了下:“要是困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站定一会儿,宁昭暮瞅眼外面,视线重新回到阮雨知身上,唇角扯了下,半天喉咙才吐出一句话:“干嘛关心我?”
阮雨知端着茶杯的手一抖。
心底如茶水暴露在灯光下而泛起银色的光泽涟漪,阵阵不能平。
她淡定的喝完一口茶水,放下,半掀起眼皮,看着宁昭暮旁边的绿植:“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么说的。”
目光移动到宁昭暮身上只一瞬,又看向了外面:“因为,很晚了。”
“我不是说这个。”宁昭暮手肘搭靠在旁边的台子上。
阮雨知半垂眸:“那你说什么?”
她缓缓转开目光:“没什么了。”
视线寻了一圈,而后去包厢拿包。
竹帘的沙沙响声重复了两次。
宁昭暮从她面前经过:“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人影到门口,阮雨知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宁昭暮。”
宁昭暮在最后一格台阶停下。
茶馆屋檐的阴影压在她的肩膀上,藏住了表情的波动。
阮雨知手指紧捏着放在桌上的茶杯,呼出一口气,才开口:“你会觉得我很讨厌吗?”
会因为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会因为不愿看到我,而讨厌吗?
对方背影未动。
地上的影子因为风吹过竹风铃而涌动了几下。
宁昭暮敛起多余的情绪,手指捏了下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脚步踏下最后一格阶梯,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背影逐渐从阮雨知眼前消失。
阮雨知重新坐下,眸光暗沉下一截。
-
几天后,宁昭暮又去了酒吧。
橙子打趣她:“呦呦呦,不是要修身养性?不去茶馆啦?”
宁昭暮撇她一眼,直挺了下腰背,披肩从她身上顺滑的溜下来,她另外一只手从侧边接住,堆叠放到了腿上。就这么一个动作,吸引了几个男生看过来。
橙子往那边一扫,几位男生收回了视线。
她调侃:“不亏是我们队里当年的台柱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这么有魅力。”
“什么叫做一大把年纪!”宁昭暮曲着手指,扣了扣桌面,对她的用词感到极其的不满。
一旁的调酒师插话:“橙姐,女人呢,过了十八岁,永远都是十八。”
宁昭暮掀唇:“瞧瞧,还是阿张会说话。”
“是是是。”橙子就是想给她找不痛快,谁让上次宁昭暮把她骗去游乐场玩大摆锤。
“宝,咱们是不是该操心操心养老院的事情?”
宁昭暮:“……”
她托着腮,另外一只手的腕部垂着:“橙子,首先,我十八,其次,我十八。”
阿张:“不过宁姐,你性冷淡,橙姐她不婚主义,你们两人可以凑合过个日子。”
“谁要跟她凑合过日子。”宁昭暮说。
橙子接话:“我还不想跟你凑合过日子呢。”
“等会。”宁昭暮盯着阿张:“你说谁性冷淡?”
阿张无辜的眨眨眼:“宁姐……我认识你好多年了……你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男生女生你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宁昭暮:“……”
橙子在一旁笑得腰都弯了,拇指朝宁昭暮的方向指:“你看看她这张脸,长得像性冷淡吗?”
宁昭暮配合的往后撩了下头发。
阿张:“……”
-
阮雨知从酒吧门口经过,脚步越放越慢,最后停顿了下来。
她眸里映着招牌上彩色的光,闪曳几分。
而后正要动脚步,迎面走来一位棕色头发的女人,一只手拿着包一只手在接电话,经过时不小心与她轻轻的相撞了下,女人手里拿着的包由此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两人几乎是同时说。
棕发女人看了她几秒,露出个艳丽的笑容。
阮雨知正想帮她捡起包,棕发女人已经弯腰,拍了下包的灰尘。
她蜷了下手指,绕过女人打算离开,女人回头喊她:“今晚这家酒吧有表演,你不进去看看吗?”
阮雨知侧眸,女人走到她旁边。
对方妆容画得极浓艳,大眼睛厚嘴唇,是很性感的美,眼底和眼角周围落着闪闪的亮片,看着是打扮好要去参加什么表演一样,整个人美丽又闪烁。
“我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进去看看吧,放松一下。”
阮雨知红唇微动,刚要说些什么。
女人引着她往里走:“我也会在台上。你就来捧个场嘛。”
离台子较近的卡座上坐下,棕发女人拿来酒杯:“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酒,三杯酒,四杯酒……”
阮雨知视线从周围掠过一圈,半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酒杯边缘:“我心情不好这么明显吗?”
“都写在脸上了。”棕发女人说。
阮雨知抬眼:“会吗?”
女人轻笑:“因为我看你不笑。”
“不笑就是心情不好?”阮雨知睫毛颤颤。
“那我开玩笑的。”女人手机收到消息,站起,跟阮雨知说:“我得先去后台,等结束后我再来找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