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道:“陛下请王爷回去。”

水珠顺着李旒的面颊滚落,冷雨中李旒几乎睁不开眼,他声音嘶哑,“我要见陛下。”

“陛下已经歇下了。”谢明月语气淡淡:“王爷浑身湿冷,想来也不愿意这样见陛下,将凉气染到陛下身上。”

他一席话冠冕堂皇,说得李旒哑口无言。

雨水打湿衣袍,李旒分不清是身上更冷,还是心里更冷。

新帝行事,实在太像李昭。

李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时脑中竟然全是先帝苍白冷艳的面容。

竟,这般相似。

那些被他亲手掐灭的荒唐想法在心中疯长。

谢明月话已说完,朝李旒略一点头,转身进殿。

袍角一转,消失在他眼前。

李旒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在漆黑石砖上深深叩首。

他与谢明月之间的龃龉,或许在他第一次朝圣时便有了。

那支李昭命人给他的箭,那份,从前只有谢明月有的荣宠。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过是李昭一枚用起来还算趁手,但是比不过谢明月的棋子。

可他棋子做的尽善尽美,李昭待他,便日益亲厚,有时候连李旒自己都分不清,李昭对他的好,究竟是对于臣下的赞赏呢,还是出于一个兄长对待弟弟的优容。

帝王的宠信,宛如最令人上瘾的毒-药,既然尝过,就绝不可能轻易罢手。

他自然愿意谢明月与他分庭抗礼,于是在皇帝面前,多有不利谢明月之举。

有宫人上前,欲扶李旒。

李旒避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殿中,谢明月道:“去太医院寻最好的太医到宣亲王府上,务必,不让今日淋雨伤及王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