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 亥时了。”
李成绮点了下头,“宣,”他语气柔和了不少,“宣谢卿来。”
季氏愣了下,旋即道:“是。”
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便令宫人撩起帘子,点上灯。
看到一半的奏折还放在床上的小案上没有收拾,旁边放着一只剩下黑乎乎残药底的玉碗,想来是他喝过药不久就睡下了,李成绮顺手将奏折了过来,低头批阅。
小雪天,长乐宫各处都有暖炉地龙温暖如春,李成绮却仍觉得身上冷。
他捻了捻拿笔的手指,冷得他几乎无法写字。
他在手指上哈了口气,可手冷又无力,写了几个字都颤颤的,便干脆留下,等着谢明月来再批。
想着自己免不得好笑,若只是个梦,他在梦中都不得安闲。
他有记忆,不知,谢明月呢?
等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听外面有响动。
李成绮抬眼。
谢明月正好走进来。
谢明月不喜欢穿白,今日披着件浅灰色的大氅,茸毛软软地贴着下颌,愈发显得面色素白如玉,清润动人。
李成绮心里一痒,刚要开口便觉得嗓子干哑发疼,要出口的话尽数变成了虚弱无力的咳嗽。
李成绮:“……”
谢明月脚步顿住,在离李成绮两丈开外的地方停下,下拜:“臣参见陛下。”
李成绮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一看他疏离守礼的态度,李成绮便知道,只有他一人有先前的记忆。
含着因为咳嗽涌出的泪水的眼睛模糊了谢明月在他眼中的样子,唯见其玉立的身影远远站着,恪守君臣之礼。
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谢明月喜欢他数年,并且是谢明月亲口说的,李成绮现在见到谢明月也不信他对自己有除了君臣之情以外任何感情。
沾着寒气的大氅被脱下,宫人接过,拿去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