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死了丈夫的新夫人无动于衷,后颈的寒毛却竖了起来,身子绷得更紧了,似乎在排斥旁人的靠近。
这好像和姓陈的以前养过的一只猫没有什么差别,也小心翼翼的,很容易被吓着,不怎么亲人,只是那猫后来被姓陈的养死了。
大小姐笑了一下,不明白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容忍姓陈的靠近,是被强行掳过来的吗。
她收回了手,在后娘身后站直身,又说:“该续香了,后娘。”
新夫人本是想起来的,身已经撑起了些许,在听见这个称呼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那线香的头烧得快要没进灰里了。
夫人曳着旗袍的开叉口,很慢地站了起来,在香案上拿起了三支香,就着明烛点燃,插进了铜炉里。
大小姐转身,“我去休息一阵,劳烦后娘在这守灵了。”
夫人望了过去,抬手将刚点上的香掐灭了,神色不明地嚅动了一下唇,半晌才吐出一个音:“好。”
她是用手捻灭的香,干净的拇指指腹从火光处抹了过去。
6
大小姐回到房里,淡声唤来佣人。
那佣人低着头,听见大小姐说:“把门看牢了,别让她跑出去。”
这话里的“她”指的是谁,佣人一听便知。
夜里,大小姐还进了姓陈的卧室一趟。那姓陈的还在前厅的棺材里躺着,她便毫不忌讳地进了对方的屋。
房间还算整洁,毕竟每日都有佣人进屋打扫,那桌子上是连丁点灰也摸不出来。
其实这姓陈的死得确实蹊跷,只有在倒下的那刻,他的脸上才浮现苍白之色。
医院倒是为他找到了几个牵强的理由,牵强得过了头,尽管可以解释,却不如一些闲言碎语来得直接。
兴许姓陈的当真是撞了什么邪,当土匪时作过的孽,总有一天会排山而来,将他拽入阿鼻地狱。
大小姐在他的房间里坐了一阵,她没有开灯,整个人陷在黑暗中,总觉得飞扑而来的报应也得落在她的身上,毕竟姓陈的作恶得来的好处,她也没少享受。
但她不以为意地耸了一下肩,戴着手套的双手交叠着撑起下巴。
过了许久,她才站起来,将姓陈的抽屉和柜子挨个拉开,随意地翻找着。
她在找姓陈的第一位夫人的遗物,那死去的第一位夫人,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