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贤思量再三,还是开口,
“朝廷此举,表面是哄抬米价,实为降低米价,我裴家已是丰京首富,钟鸣鼎盛之家,孩儿认为,父亲不该囤积居奇,而该……”
他看向由于他的几句话,面色瞬间变得冷硬的父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该,将囤粮留下,等市场上粮食充足了再大量放出,帮助降低米价,救济百姓。”
“啪!”裴方德闻言大怒,以掌重击案几,指着裴贤骂道,
“天真。我裴家世代从商,方才积攒起今日的家业,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天真败家的儿子!”
辛氏在旁斜眼看裴贤,一边煽风点火式的劝慰,
“老爷莫生气,伯瑜向来与几个弟弟不一样,他心怀百姓。”
裴贤不是辛氏所出,偏偏是长子,这令辛氏向来不喜。
这话果然惹怒了裴方德,
“百姓百姓,天子与丞相尚且不管,轮得到一个黄口小儿操心?”
裴贤低头听训。
裴方德见状,不耐的挥挥手,
“你下去吧,好好在学院读书,多结交些朋友,少管这些不该管的事。”
裴贤在原地踟蹰片刻,忽而又抬起头,直视其父,
“父亲送我入学读书,不就是想我日后当官、造福百姓吗?”
裴方德还没说话,辛氏先笑了,温慈道,
“我朝历来不许商贾之家入仕为官,就算有特例,也只有嫡子有这个资格。你父亲让你去书院读书,是让你多认识些人,以后好帮扶你两个弟弟,伯瑜莫要会错了你父亲的心意。”
裴贤平常并不与这位嫡母多说话,裴方德也未曾这么说过,他自幼入私塾读书,日日勤奋苦学,以为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进仕途光耀门楣,此时闻言,多年信念骤然轰塌。
他身体晃了一下,抬眼怔怔看向父亲。
裴方德神色沉着,
“你母亲说得没错。为父从小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钱,锦衣玉食将你养大,不是让你学那些文人的风气,脚踏实地一点,不要和小官家的孩子多往来,没用。长孙家、东方家可以多应酬些,以后你弟弟或入学,或为官,还要你帮着他们打点关系。”
裴贤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一字一句说道,
“伯瑜知道了。”
他行了礼,从堂屋退出来。
站在庭院里,举头望向悠悠青天。
外面争斗激烈,建章院里,生活如常,恰似一个世外桃源。
每天的生活依旧是上课下课、练剑读书。
若说有什么不同,从解恕的角度来说,就是萧彧变得越来越狗腿了!!!
他不懂,他不明白,他仅仅就几天的时间不在罢了,怎么萧彧就能狗腿成这样!!!
他卯时三刻来老师院子,萧彧已经扫完地、做完花式朝食,送到陆辞房间。
他巳时练完剑,萧彧不仅练完剑,还写了厚厚一沓书法。
他辛辛苦苦读了半卷兵书,偷眼一瞧萧彧,好家伙,人家已经看完三本了。
然后还写一篇文章,交给陆辞批注。
解恕气得差点吐血,把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他从前很讨厌萧彧,在陆辞的影响下,那讨厌渐渐淡下去,现在,讨厌的情绪已经彻底没了,全被好胜心取代,他只想赢过萧彧,各个方面碾压萧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呜,为什么他看书看得那么慢。
这天,陆辞照常在书房坐卧榻上看书,这个榻实在是硬得硌骨头,陆辞用了这么久,还是没习惯。
萧彧在海棠树下练剑。
十五在廊下睡觉。
房内院中都安安静静的。
忽见解恕一身尘土、蔫头耷脑地从外面进来。
陆辞看了两眼,放下书,对解恕招招手,
“怎么了?到手的鸟蛋飞了?还是打架打输了?”
“不是。”
解恕愁眉苦脸,挨着陆辞的榻席地坐下,
“外面的人都在说师父坏话。”
陆辞不以为意,
“随他们去说吧。”
瞧一瞧小弟子气闷的样子,还有手臂上一块青青的淤痕,
“你为此和人打架了?”
解恕气呼呼,
“我没输。”
“下次别为这种事和人打架了,咱不与傻|b论长短,受伤了不值得。”
“哦。”
解恕还是很郁闷,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