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恕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连刚来几天的裴贤都看出来了,陆辞这院子,与人往来都极少,更别说一下收到三张帖子了。
而且,这三位送贴人里面,黄掌院能理解,司农丞也能理解,毕竟陆辞提高米价的意见,大大帮了他们的忙。
但丞相送来请帖……
实在是出乎每个人的预料。
南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对内管理国政,对外主持军政外交,权柄之大,连天子都得仰仗于他,尊他一声相父。
解恕倒吸一口冷气,后知后觉地问道,
“丞相?是当朝丞相长孙懿?”
裴贤点头,
“如果印鉴不是造假,那么就是长孙丞相无疑。”
解恕咋舌,
“丞相为什么会给师父发请帖?”
陆辞摇头,“不知道。”
这事他确实不知。
小说里,长孙懿是个大反派。
不过和原主这种虐待主角的炮灰反派一样,长孙懿是祸国殃民的反派,就像北宋的蔡京、明朝的魏忠贤,诬陷忠良、滥杀无辜、穷奢极侈。
据说他的私宅莲花坞,用五彩锦缎编成围栏,用珍珠装扮亭台,用珍稀香料涂抹墙壁,其豪奢程度,比皇宫更甚百倍。
在这种饥荒之年,国库都拿不出粮食赈灾,莲花坞却有囤粮百万,可见其敛了多少财。
正是因为长孙懿这种人把持南晋朝政,才致使南晋江河日下,在北魏的铁蹄下兵败如山倒。
陆辞没想过要和长孙懿扯上关系,毕竟他任务只是培养男主。
南晋朝堂的内斗他不想参与,这几年能平安苟命就够了。
不过,既然是丞相发来的请帖,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拒绝。
这意味着……
他!
不用花积分,也可以出去玩啦!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齐唱宪王春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
每次读到便很向往。
他喜欢这样热闹活泼、充满生机的节日。
一定很有趣。
“赛龙舟和花灯节……”
解恕拿起一张写在绢帛上的帖子看,喃喃道,
“我还以为今年情势这样不好,朝廷会取消这些活动呢。”
裴贤看一眼陆辞,说道,
“正是情势不好,所以更要举办这些活动,丞相亲临、高官聚集,丰京城里的富户豪奢肯定都会到场,这么多人聚集,要吃、要喝、要玩,就有许多开销,百姓才有钱赚。
如果什么活动都不办,百姓赚不到钱,生活才会越来越难。
赛龙舟、造花灯,都需要人手,这样可以解决许多百姓的生计问题。先生,是这样吗?”
陆辞赞赏地点头,
“伯瑜说得对。”
这是当时他献策的第二策——赛龙舟、赏花灯、逐步恢复夜市。
解恕似懂非懂,皱着眉、盯着帖子细细看,
“那师父你去吗?我们都去吗?六月初八,十天后就是了。”
陆辞心情不错地回答,
“当然去,你们下了课和我一起去,好好玩一天。”
裴贤和解恕一口应下。
尤其是解恕,听说大家一起去玩,谁也不会留在院子里读书,脸上写满开心,甚至难得主动地同萧彧说了一句话,
“喂,你也会去的对吧。”
他们说话时,萧彧一直保持缄默、站在旁边仿佛透明人。
现在解恕同他说话,他也沉默着,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陆辞一眼。
解恕的雷达立刻响起来,脸色变得很紧张,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朝萧彧的方向凑近了些,
“你不会要一个人留在院子里读书吧?偶尔玩一天怎么了?又没人要跟你比赛。”
萧彧漠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句,
“我去。”
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陆辞听到他俩的对话,奇怪地往萧彧的方向看了一眼。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八。
书院这天只上半天课,提前散学,休半天假,放学生和老师出去玩。
说是上半天课,其实也跟没上一样,大家的心思早都飘到龙舟和花灯上去了,反正不在教室里。
来此处上学的虽然都是世家公子,但去岁冬天至今,除了去亲朋好友家串门,都没出门玩过。
尤其是早春至夏那几个月,丰京城盗匪横行,除了上学哪都不能去,可把大家给憋坏了。
这回有这么盛大的活动,个个穿了新衣服、打扮得神气活现,兴致昂扬地讨论着要去买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猜测哪家龙舟队会赢,去年会幻术的杂耍班还会不会来,有人要看履索,有人要看鱼龙戏……
课堂吵吵嚷嚷,老师也比平日放松,不大管,由得大家去闹。
学生们却还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辰一到,立刻一窝蜂似地跳出去了,各自约上三五好友,飞奔上马车,兴高采烈往赛龙舟的地方赶去。
萧彧、解恕、裴贤三人,散课后收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修己斋,一径往陆辞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