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瞳孔猛然一震,陆行云望向姜知柳,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往身上蹿,浑身的血液都冷凝了。
他记得姜知柳回青州前一天,还跟他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他,所以她那个时候就知道她自己有孕了吗?
双腿一软,他跪在床畔,紧紧攥住她的手。
“怪我...都怪我...”他喉咙沙哑,眼尾赤红,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若非他让她一人奔丧,她也许就不会滑胎了。
一旁,姜知柳得知自己果然滑胎了,心口处似被滚轮反复碾压,痛的窒息。
“出去。”
她把手抽走,翻身朝向里侧,颤声发出冰冷的声音。
望着她虚弱凄冷的背影,陆行云眼里似刺刀划过,伸出的手握成拳,缓缓垂落。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哑得发不出半点声息。
他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出走,到门口时,又红着眼,深深凝了她一眼,这才走到外间等着。
安静下来。
姜知柳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咬着手腕,身子不停地颤抖,泪水似洪流淹没了她的脸颊,打湿了枕头。
她的孩子死了...毫无预兆地死了...
明明他陪了她三个月啊,怎么就死了呢?
她好像跌尽了寒冷的深渊,身子一寸寸发凉,慢慢地把心都冻住了。
一旁,大夫见她久哭不止,面上露出怜悯之色,安慰了几句,就取出药丸给她服用,又用银针给她扎脉。
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哭到最后,她眼皮越来越沉,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片刻后,大夫把陆行云喊了进来,望着榻上兀自挂着眼泪的女子,陆行云眸中一揪,朝大夫拱手行了大礼,这才弯腰将她抱回马车。
回府后。
姜九岚见自家妹妹这般情形,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陆行云,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柳儿她...滑胎了...”
“什么!”姜九岚神情大震,揪得更紧了:“陆行云,她都怀孕了,你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她一人回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他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双臂一紧,陆行云低下眉眼,下颌崩成削直的线。
“滚!”
姜九岚抢过自家妹妹,一脚将他踢开,大步往屋里行去。
望着二人的身影,陆行云的眼眸越发暗淡,像沉入湖底的的石,黑寂无光。
得知姜知柳滑胎,柳三娘立即赶过来,见陆行云在屋外默然地立着,不禁怒从中来,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陆行云,纵然你的公事再重要,难道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能顶替你的吗?你真不是个东西!”
身子一晃,陆行云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他抿着唇没有言语,面色越发暗淡。
“哼!”
狠狠瞪了他一眼,柳三娘飞奔进去,见自家女儿正在喝药,眼泪顿时盈满眼眶。
“柳儿!”她扑过去,紧紧抱着她。
绿枝抹了抹眼角的泪,悄然退到外间。
见到自家娘亲,姜知柳眼眶一红,刚止住的泪又哗哗直落。
“娘...我的孩儿...没了...”颤抖的声音几乎连不成句。
母女连心,看到自家女儿这样,柳三娘更是悲愤:“这个没良心的,他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回来啊!”
姜知柳鼻尖酸热,想说他不知道,却哽的说不出话来。
假若陆行云当时知道她怀孕了,就一定会陪着她回来吗?
她不知道...
柳三娘在她房里安慰了许久,待她睡下了,这才起身离开,到了屋外,见陆行云还站在那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离去。
之后,陆行云一直等在那里,从白天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