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胎

天上渐渐下起了雨。

冰凉的雨水湿透他的衣服,寒气浸入肌肤,冻得他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可他依旧没有走。

屋内。

姜知柳靠着软被,默然地望着窗户,耳畔传来阵阵雨声。

“他还没走吗?”

“是的,小姐。”绿枝透过窗缝瞧了瞧,点头道。

似寒烟笼罩的眼眸沉沉浮浮,半晌,姜知柳幽幽道:“给他拿把伞吧。”

“...是。”

绿枝叹了口气,拿起竹骨伞走到院里,没好气道:“世子这出苦肉计演的好啊,不过孩子都没了,再演也没有意义,还快回去吧,若是凉着了,我们姜家可担待不起。”

攥着伞柄的手一紧,陆行云眸光莫明:“这是她让你送的?”

“世子以为呢?婢子可没那么好心。”

似是没听出她的讥讽,陆行云摩挲着竹骨伞,眼底掠过一阵暗涌,尔后快步朝屋内走去。

“世子,小姐不让你进去!”

绿枝连忙阻拦,却没拦住。

看到床上脸色蜡白的女子时,陆行云脚步一顿,立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脚也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分毫。

瞥了他一眼,姜知柳蹙眉,阴暗的天光中,颊上似蕴了层冷霜。

“出去。”

眸中泛过痛色,陆行云咬着唇,缓缓朝她靠近,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出去!”女子的眉蹙得更紧了。

陆行云不听,越走越紧,当他走到床畔时,姜知柳再也按奈不住了。

"你聋了吗,我让你出去!"她怒喊,一拳打在他身上。

身子一崩,陆行云依旧直挺挺地立着,眼尾发红。

姜知柳气笑了:“你不走是吧?我走!”她推了他一把,硬撑着往外走。

陆行云却从背后将她抱住,冰凉的湿气从身后传来,姜知柳身形一僵,心口似被千针扎着,泛起绵绵不绝的痛意。殷红的血滴缓缓冒着,顺着心房的血脉渗入每一寸骨缝,化成蚀骨的痛。

“放开!”她挣扎着,可对方却越箍越紧。

一股巨大的酸楚从胸腔漫开,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他手上。

“陆行云,我恨你!”姜知柳咬牙切齿。

手被灼得一颤,陆行云闭目,喉咙滚了滚,语声喑哑:“我知道。”

“那你还在这做什么?你走啊!我不想见到你!”

“我知道。”

同样的话语,刺的她越发的痛,也越发酸楚。

“那你滚啊!”

她猛地挣开,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刺痛从胸口传来,陆行云剑眉微皱,依旧没有动,只握住她的手。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凝着她,眼眶泛红,眸底似聚了团水雾,蕴着女子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目光像剑在她心上插着、抽着,将伤口越割越大。

“混蛋!”

泪水倏地滚落,姜知柳竖起的壁垒彻底崩塌,陆行云乘势抱住她,下巴贴在她脸上。

“怨我吧,恨我吧,只要你能好受些...”

身子骤然一软,她趴在他胸膛上,嚎啕大哭。

她恨他,更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