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胜自然不知道,他都那么忙了,哪有功夫关注一个乐伎?遂问:“谁?”
“他是十年前左都御史楚望的独子,楚逸尘。”伍锋沉声道。
“楚望?”伍胜皱起眉头,他对楚逸尘没什么印象,但楚望这个名字,他不会忘记。
十年前,太子尚幼,先帝临终前将朝政托付给了三位辅政大臣,分别是大将军伍胜,太傅齐开博,以及左都御史楚望。
先帝设置三位辅政大臣是因为制衡,也是因为信任,但奈何伍胜早已有不臣之心,幼帝继位后不久,就开始染指朝政,他仗着自己手握军权,独断专横,丝毫不把太傅齐开博和左都御史楚望放在眼里,两人对此多有忍让,但他们退一寸,伍胜就进一寸,他不断地打压异己,铲除一切与自己政见不合之人,楚望终于忍无可忍,在朝会之时联合众多文臣,罗列出伍胜的三十条罪状,要求三法司会审。
可还未等三法司查证伍胜的罪状,当天夜里,伍胜就以楚望意图谋反为由带兵抄了楚望全家,并且搜出了所谓的谋反证据。
楚望因违命拒捕被当场格杀,其余亲眷也尽数被压入牢狱,在三日后问斩,唯有他的独子,时年刚刚十二岁的楚逸尘,太傅齐开博以稚子年幼无辜为由,又以自己年老力迈,回乡清修,从此不过问朝政为条件,让其在伍胜面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但伍胜肯放过楚逸尘,也不光是因为齐开博就此隐退,而是因为这也是他报复羞辱楚望的另一种手段,他是没有杀对方,但他将这位曾经闻名京城,先帝甚至将其选为太子伴读的少年才子贬入了教坊司,从此终生为奴,做人尽可欺,卑贱不堪的娼妓。
此事之后京中便成了伍胜的一言堂,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不过暗地里总会有些人不死心地搞些小动作,这么多年来伍胜也除掉过不少人,他已经不记得当年那个被他以报复楚望为由发配进教坊司的孩子,直到此刻被伍锋提醒,才将将想起这个名字。
“竟然是他?”伍胜的语气还有些奇妙,像是不太相信,因为他万没有想到那位被他赏给柏空的乐伎竟然还是一个故人。
“确实是他。”伍锋肯定道,他其实也不记得楚逸尘这个名字,毕竟已经十年过去了,但他记得楚望的脸,因为当年带兵去抄了楚望全家,将楚望格杀当场的,正是刚刚十五岁,第一次为义父伍胜效力的伍锋。
他初见楚逸尘便觉得有几分眼熟,只是一直想不起来缘由,后来问过教坊司的老鸨,得知对方姓楚,便想到了十年前的左都御史一案,到刑部一查,果不其然,楚逸尘正是楚望之子。
“父亲,无论柏空救下俊儿是凑巧还是有意,但他若是跟楚逸尘在一起,长久下来,难免对您生出二心。”伍锋说。
伍胜沉吟着没说话,柏空的武艺他是很欣赏的,虽说柏空没向他要什么官职,但他也不愿放弃这么个人才,无论是他所见的柏空的言行和性格,还是伍俊所述的二人相遇过程,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他是想重用此人的,那么楚逸尘这种与他有深仇大恨之人便绝不能放到柏空身边,但他偏偏又刚刚答应了柏空……
“你明天这样去办……”伍胜思索片刻,对伍锋吩咐了几句。
“是。”伍锋领命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