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夺舍的这幅躯壳,说话的声音竟如此难听,逼仄狭隘,带着一股子阴毒的戾气,易安怔了怔,郁闷的抿紧唇。
阿诺尔不知道埃伦德为什么要让自己站起来,可能是想到了更狠辣的惩罚方式。
比如让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跪到这片碎玻璃上,直到利刃扎进骨头,玻璃碴留在骨缝里,事后的伤口,连军医处理起来都颇为头疼。
“是。”
阿诺尔温顺的应承,乖觉的照做,只是一双眸子却兴不起丝毫波澜,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怕埃伦德斥责自己不敬,便将头垂的低低的,以示恭顺,只是这样,易安不动声色的左瞧右看,也只能看到一个精巧的下巴。
“你……抬起头来。”
“是。”
阿诺尔不敢违抗,徐徐抬头,一张苍白却惊艳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入易安眼底。
面前的男子,生有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比雨过的天空还要澄澈,温柔漂亮。
睫毛很长,毫无血色的脸看上去非但不渗人,还带着几分病态的美感。
低眉顺目,看似唯唯诺诺,眼底却蓄着一抹倔强,浑身也散发着一股子清冷劲,让易安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他活了三百年,是个眼里只有飞升的修炼狂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心跳加速的感觉。
易安站起身来,目光所触达之处,从阿诺尔惨不忍睹的膝盖到那人纤细的腰肢,再到看似单薄的胸膛,最后停留在阿诺尔的肩头。
再想往上看,只能仰头了。
易安:……
完蛋玩意,居然夺舍了个矬子,易安更郁闷了。
他想朝阿诺尔走过去,可没迈开两步,就开始双眼发晕,腿脚不听使唤。
好家伙,这幅躯体,阳衰体虚,竟是如此柔弱不能自理。
虽有些丢人,可易安还是稳妥的选择重新坐回去,待头晕减轻一些,朝阿诺尔招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跟前来。
阿诺尔自是照做,长腿一迈,拉进距离,然后屈膝就要跪。
易安惊了一下,伸手去扶,结果当然是……没拖住。
眼睁睁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拿血肉模糊的膝盖撞击地板,易安的脸色难看到发青。
这是修炼了金刚不坏之身,都不知道疼的吗?
易安抬手捏了捏眉心,尽量压着难听的音色,语重心长道:“起来,别总是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什么毛病?”
阿诺尔听后却置若罔闻,他不知道埃伦德打了什么主意,便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只希望自己主动请罪,能让埃伦德消气些。
他已经有些失血过多,尖针,弯刀倒还受得住,只是更折磨虫的器具,他怕是……
“雄主,贱奴知错了,请您责罚。”说着,竟然还要把头往地上磕。
没看到额头已经红肿了吗?再磕就不怕把自己磕成傻子,这么漂亮的脸,自己都不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