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乐父给自己改姓的事还好,一提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们的脸!
当年的事谁对谁错已经说不清了,可也没有哪家小辈能有如此大的气性,竟然一走几十年,还把姓氏都改了,他的后人被他们找上门也不愿意认,你说气不气人。
柳大伯哽了哽,压着气开门见山道:“好侄女,你曾祖母病重,临走前一直放不下你爸,知道你的存在特别想看看你。”
其他人跟着附和,都说老人家当初可疼乐父了,他走后她天天惦记着,可惜始终没能再见一面,非常遗憾,现在她人在弥留之际,得知乐父有个闺女,就想走前瞧上一眼。
乐善见他们说得情真意切,心里仍旧对此抱怀疑态度,毕竟她可没忘记父亲当初是怎么出生的。
能让儿媳妇怀孕临产时还要到河边洗衣服,刚生下来的孙子掉河里差点淹死,那位曾祖母能是多好的人?
乐善天然站在父亲一方,很难不对他们这些人心存偏见。
且柳大伯算起来只是乐父的堂兄弟,关系并没有多近。
柳大伯他们不知道,仍在打着感情牌,想让乐善满足一下一位老人临终的念想,如果她肯同意,要他们给她跪下都成。
乐善像是被说动了,只道考虑考虑。
等把人应付走,她和时仲开始讨论这件事。
乐善问他:“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时仲点出重心,“不管是真是假,关键看姐想怎么做,如果想去看看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
乐善考虑一番,决定去瞧瞧,一个是想看一下父亲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另一个也是想知道柳家人在打什么主意。
小人难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已经知道她家在哪儿了,万一以后来频繁骚扰或者闹到厂里,影响了她家的生活和工作怎么办?
以防万一,她最好还是去一趟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腊八那天厂里放假,乐善随便买了点糕饼果子,把时父托付给人照顾,她骑车带上时仲去大柳村。
上次柳大伯他们离开时留下了大柳村的地址,位置比较偏僻,距离上有些远。
寒冬腊月,外面遍地枯黄,一片萧瑟。
冷冷的寒风中,乐善沿着路线骑行一个多小时,七拐八拐了好久,眼前才终于出现大柳村的影子。
“村口有河,有棵大柳树,找对了。”
大柳村和他们路上看到的其他村落一样,被覆盖在灰白二色之中,村里的屋子院子看上去都灰扑扑的,残留着冬日的寒冰和没融化的白雪,偶有几家屋顶飘着袅袅炊烟,看起来静谧又祥和。
乐善推车进去,没在外头碰到人,大概都在家中猫冬。
他们虽然找到了地方,但不知道柳大伯家具体在哪儿,时仲便提议要不要敲开一户人家的门问问。
乐善正要点头答应,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
对方穿着厚实的大棉袄,嘴里吧嗒着旱烟,目光审视地询问他们:“你俩从哪里来,到我们大队做啥?”
乐善看他不像是简单的村民,立即道:“我们从城里过来找人,你是?”
得知他们是城里人,对方态度好了点,说自己是这里生产队的队长,问他们想找谁。
乐善表明身份,将柳大伯带人找到她家的事讲了一遍。
大队长听完仔细打量乐善一眼,恍然道:“原来你是落河的闺女,看起来还真有些像。”
乐善摸了摸脸,“别人也都说我长得像我爸。”
大队长紧接着又看向时仲,得知他是乐善的爱人,随意瞧两眼就带他们去柳大伯家。
柳大伯家住在村尾,去他家需要穿过整个村子,没人带路,乐善两人想找到得费一番功夫。
因此乐善对队长道了声谢,路上忍不住问起父亲曾经在这里的生活。
大队长比乐父大几岁,曾经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事大都清楚。
乐善想知道,他就挑着说了一些。
说到最后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大队长看着乐善的眼神复杂,“按说不该我讲的,但老汉倚老卖个老,想叮嘱你一句。”
乐善洗耳恭听,“您说。”
大队长就道你家只剩下你一个姑娘,看起来比较好欺负,跟亲戚往来时得多长个心眼,别啥人都信,啥事都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