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自以为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谢咎嗤笑,“你从定国侯府被放出来时,不过空有一个爵位,在朝中根本站不稳脚跟。”
“阿策愿意帮你夺权,只是因为,你是宣武帝的外甥。”
谢咎提到周宁,周则意眸光霎时阴狠,手臂一挥,全力斩向他。
谢咎身形灵动,避开这一击,继续嗤笑:“宣武帝对阿策有知遇之恩,他为了偿还这份恩情,所以选择了你。”
“你并非无可替代。倒不如说,能代替你的太多了。”
“周聪正在龙椅上坐着。”
“孟追星是前楚皇族,只要他有意,仍能以受命于天的名义,号召诸侯世家助他复国。”
“实在不行,还有谢信。”
“阿策想要天下安定,盛世太平,我有能力帮他实现这个心愿。至于龙椅上坐的是谁,根本无关紧要。”
少帝周聪这样的,反而更利于操控。
“你死了,”谢咎唇角微翘,“阿策最多难过几天。可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你也不过和他以前那些死去的同袍一样,伤心难过一阵,时间一久,也就淡了。”
“你放心,我会陪在他身边,让他每日都称心快意,再也不会想起你。”
“一派胡言!”
周则意再次狠重挥剑,“你胡说八道,不过是为了扰乱我的心绪。你虽然下药迷晕了守帐侍卫,巡逻的兵士很快会过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你杀不了我。死的只会是你。”昳丽桃花眼目光狠戾,眼角微微泛着红,似如黑夜中的恶鬼,阴森又诡艳,“我会将你剥皮抽筋,大卸八块
,再挫骨扬灰。”
“我会让你死得无比痛苦,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不愧是安平长公主的儿子,”谢咎讥嘲,“和她一样暴虐无道。”
他躲过剑光,举剑回击:“我方才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假,你心里清楚。”
锋锐寒光割破周则意的衣角,笑音阴冷:“淮王殿下,你的呼吸已经乱了。”
二人在狭窄的大帐内短兵相接。
光影交错,剑气横秋,杀机凛冽。
营帐一角燃起火光,摇曳的火苗拉扯出扭曲的阴影,将激烈的交锋清晰映照在墙布上。
周则意恍然未觉,微红双眼狠戾地盯着眼前的对手。
“上一次在石林,有扬尘遮挡,你才能勉强和我战个平手。”
巨大的劲力附着于长剑之上,划出一道冷芒和残影,激荡起一声剑鸣,悍然挥向谢咎。
“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躲。”
精铁相交,火花四溅,谢咎被周则意的巨力生生震退五尺。
他以剑撑地,脚跟几乎陷在地下半寸,才堪堪止住后退的颓势。
周则意动作未停,跨步而上,正要追击,忽见对手抬起头,朝他阴冷扬了扬嘴。
周则意大感不妙,几乎同一时间,一阵霹雳咔擦声从头上传来。
燃着星火的木屑从头上散落,他动作快过思索,下意识飞速朝后大退一步。
轰然一声巨响,火焰包裹的横梁木柱重重砸在地上,恰巧落在周则意方才站着的位置。
谢咎居然在帐外放了火!
守帐的士兵被他迷晕,无人察觉。
待此时烧入营帐,火势早已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燃烧的梁木似如一条火龙,横在周则意和谢咎中间,将二人分隔。
烈焰滋滋燃烧,混着帐外兵士的慌乱的喧哗“走水了!”“快灭火!”
亲卫统领摔着亲兵冲入营帐:“卑职护驾来迟,殿下可曾……”
统领话未说完,被眼前景象惊得一愣。
火龙的另一侧,已成一片火海。
谢咎站在火海中,火光照亮他半面侧脸,另一半,却笼罩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他本是清新俊秀的相貌,此刻光景,却让人心底无端冒出一股寒气,周身毛骨悚然。
亲兵们愣了一瞬,就这么片刻时间,火龙一卷,将火海中的人影一口吞噬。
周则意被亲卫护着,迅速逃离大帐。
火势早已被风吹得四处蔓延,大帐周围火烧连营,熊燃一片。
周围脚步仓惶,兵士们忙着灭火,呼喊声纷乱嘈杂,响彻云霄。
林策从自己的帐中赶来,只披了一件外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起这么大火?”
周则意神色阴沉,一言不发。
亲卫统领王参将朝林策告罪:“守营将士一时疏忽大意,未能察觉。等巡逻的兵士发现着火,火势已经难以控制。”
林策嗓音冷冽:“疏忽大意?”
王参将看了一眼淮王,未得他允许,僭越道:“守营将士不知为何昏睡。谢咎……谢咎在殿下的营帐里。”
钟誉此时也已赶来,一听这话,脸色瞬变。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显然是谢咎动的手脚——他要杀淮王。
“谢咎现在何处?”
“在……”王参将声音低哑,“在大帐里,还未……。”出来
他话未说完,一道人影从他身边闪过。
“季宇!”
“将军?!”
林策冲向大帐,走出几步,被钟誉眼疾手快拉住了手臂。
“这么大的
火,冲进去只有死路一条!谢咎他……”
林策手臂一挥,想要甩开他。
钟誉紧紧捏着不放:“季宇,你冷静点。”
林策面色倒是冷静,做所之事冲动异常。
他一拳挥向钟誉:“别挡路。”
钟誉避开,仍挡在他身前。
林策眼色一暗,打算再次攻击,却被人从身后紧紧禁锢住。
周则意什么都没说,只紧紧抱着他。
林策挣脱不开他的巨力,俊丽眼梢冷光一闪:“追星,逐月。”
他要追星和逐月把拦着他的两人弄走。
对林策唯命是从的追星这次并未听他的话,只低眉垂手站在一旁。
“将军,”逐月声音哽咽,“这么大的火,进去会死的。”
“谢咎他,他……”
他若是在火海里,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