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叁的宅邸一样,是座空宅。
门外被踩踏的泥路还未重新长出荒草,表明这所宅院空置的时间不长。
“分一队人,随我进去看看。”林策吩咐属下,“追星,你带另一队人在门口守着。”
追星摇头:“我和你一同进去。”
周则意也打算跟着林策进院搜查。
林策斜他一眼:“瞎凑什么热闹。在外面好好待着,万一里面有陷阱,我还得分心保护你。”
周则意挨了骂,心中却如同灌满蜜糖一样甜。
他和林策结盟,镇北军不得不保护他这个淮王的安危。对方虽非心甘情愿,但听到心爱之人这句话,他仍旧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他嘴角无可自抑高高扬起:“这么多羽林卫在,无需担心。”
“何况,我也想多经历几次实战。”
他和宁越之一起出宫,本就有此目的。
有幸遇到徐如,更要和他一起行动。
林策看着这个空有一身武艺和怪力的绣花枕头,沉思半刻,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是该多历练历练。
要当皇帝,往后遇到的危险多着。
羽林卫却不放心:“殿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
宁越之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这么多羽林卫在一旁护卫,都让他和周则意受了伤,这份差事以后别做了。
被阴寒目光掠视,羽林卫再不敢多言。
谢信同样打算入内,林策本来对他视而不见,听到他吩咐侍卫拿一把剑给他,不禁瞅了半眼。
谢信那把重光剑,他的印象不能再深刻。
他明明记得,今早谢信闯入他院中的时候,那把剑就佩在谢信腰间。什么时候没的?
谢信主动朝他道:“我也需要实战……”
他和淮王一样,空有一身武艺,从没和人真正交过手。
话说一半,剩下一半梗在喉间。
林策已移开目光,飒沓走向院门。
谢信无奈哂笑:“后宅争宠的手段,我还得多学学。”
“可夫人这脾气实在太差,往后有的受。”
兵士们又一次破门而入,大门被人撞开,嘭的一声巨响,在空旷荒野中久久回荡。
鸟群惊飞,悲戚的哀鸣响彻行云,隐约有呜咽的鬼哭不知从何处传来,听得人瞬间汗毛倒竖。
驱邪避凶的林大将军无所畏惧,流星飒沓步入院中。
这座宅院还很新,建成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两年。
院内凌乱的辙印表明,不久之前还在使用。
只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人去楼空。
镇北军和羽林卫昨日已分工合作过一次,精锐兵士们无需上官一一下令,已各自去往两侧的厢房搜寻。
林策带着追星走向主屋,周则意几人寸步不离跟在身后,想甩都甩不掉。
屋舍豪华气派,雕梁画栋,檐头上铺就图案精美的瓦当,飞檐高矮错落连成一片,勾连着阴沉天空的灰云。
外表气派,内间也宽敞,然而房间虽大,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四面墙壁,三扇轩窗,没有任何家具摆设,不像曾经住过人。
空荡房间一目了然,连搜查东西都找不到可以搜的地方。
林策原本以为,这里就是恭王秘密冶炼,私铸军械之所。
他们应该可以找到一些锻造用的器具,以及指向恭王的证据。
可惜目之所及处,空无一物。
无奈走出房间,许多兵士也已从各自负责的房间里出来。
众人朝上官禀告:屋里什么都没有。
这间空宅不仅没人,也无任何器具摆设,徒有屋顶墙壁围成的空壳。
林策俊眉微皱,又白跑一趟?对手撤得这么干净?线索还断了?
这时,搜查最角落房间的羽林卫回到中庭。
他们走的最远,因此回来的最晚。
一人上前,朝宁越之回禀:“宁大人,屋子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
“说。”
“卑职感觉,地板踩上去有些不对劲。”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小将,林策觉得有几分眼熟。
周则意提醒道:“广湘王别庄那次,就是他发现了偏院的小门。”
也是这名小将提前备好马匹。
林策朝羽林卫小将投去赞赏的眼神:“何处不对劲?”
小将脸一红,头又埋低一寸:“踩上去有点软颤,不像脚踏实地的感觉。像是,像是地板下面是空的。”
宁越之还在问:“确定?”
林策已朝追星扬了扬下颌:“走,去看看。”
他们大步朝向最角落的厢房,另外三人只好抬脚跟上。
进入房中,房内和别处一眼,什么也没有。
屋子建在角落,打开窗户只能看到高高的院墙。本就灰暗的天光被高墙遮挡,阴影投入屋内,光线更加黯淡。
追星在地板各处踩踏,又半蹲下来用手指敲打,不一会,果然发现某处回音空荡。
他朝林策点点头:“下面说不定有暗道。”
林策颔首:“找找房内有无机关。”
二人在墙壁地板各处摸索,周则意叫来几个羽林卫,自己也亲自帮忙寻找。
他在房中踱步,不知碰到了哪,自己无所察觉,耳边却忽然传来惊呼:“殿下小心!”
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已被人狠狠一扯,一个踉跄撞在某人身上。
那张仙姿玉质的脸霎时映在眼前。
二人挨得极近,近到可以看清每一根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目光明澈的眼眸中投下淡淡阴翳。
幽淡的冷香沁入鼻尖,周则意甚至能感觉鼻梁上划过的一抹温凉。
他蹭到了心上人的鼻子。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放慢放大,周围所有的人影和嘈杂瞬间消失,整个世界只有眼前这唯一一人。
周则意心如擂鼓,跳得飞快,几乎就要破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