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辛浑然未觉,琢磨了一下,闷声道:“还是小生子懂事。”
喻誉瞬时回神,伸出根手指将寇辛挪开,“别腻歪我了,夫子来了。”
今日授课的是一位老教傅,须长面白,看着极为和善,寇辛认得他,这位李教傅面和心黑,平日笑眯眯的,但国子监里独他出的策论最是绕人。
李教傅去国子学讲过一次策论,对全程伏在案桌上睡得不知昏天黑地的寇辛印象极为深刻,他听闻寇辛转入太学,不经意地看了看角落里新添的两个位置,却瞧见寇辛一改先前懒散,端正坐在案桌前,默读着手中书简。
瞧着认真,书却翻得极快,一目十行,怕是记不下些什么。
李教傅摇了摇首,像往日一样讲授经术,今日讲的是《六国论》。
寇辛翻完了书简,便有些无聊地听着李教傅讲解,背挺得可直。
既然已经立了志,便不能再惫懒了。
若是往常,刚上完射课的寇辛现下已经睡下了,喻誉不免多看了几眼,就连李教傅都有些新奇。
除此之外,端王世子也被李教傅频频投过去的目光引得回头看了眼,一人带了头,好几人也都回头望去。
寇辛:“……”
寇辛挺直的背松了下来。
喻誉瞥见他耳尖快红透了,乐了下。
寇辛缓缓低下了头,攥紧了小拳头。
喻誉乐出了声。
下一瞬,李教傅“慈善”地视线射了过来,“喻小侯爷可有什么高见?”
喻誉:“……”
这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话题的中心者喻誉得到了一众的忽视,反而是坐在一旁,低头看着书简的寇辛成了视线中心。
寇辛早就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滋味,但这次他是真真招架不住,迎着那些或惊奇或不敢置信的视线。
寇辛隐隐有一种危机感。
他营造了这么多年的印象将在此刻彻底崩塌。
寇小世子方才换了身白衫,发间露出了两个红透的耳尖,乌发雪肤,此时乖乖捧着书简,垂着眼睑看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反而还有些乖书生的样子。
一同决定疏远寇辛的宗室子弟们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又逼迫自己赶紧清醒,别被这个混世魔王给骗了。
燕京涵也在看他,寇辛天生就适合众星捧月,他轻而易举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他看寇辛,很正常。
燕京涵看得很清楚。
他只是看着乖罢了,里头可全是刺骨。
喻誉此时站起了身,准备回话。
寇辛却偷偷放下了书简,把头埋进了臂弯里,装作自己困了,看小玉玉去啊!看他作甚!
才逼着自己不要被寇辛的假面具蛊惑的宗室子弟们:“……”
自欺欺人的寇小世子也太好玩了。
在喻誉回话前,回头看的人又规矩地转了回去,喻誉理直气壮,“并无。”
李教傅却道:“寇小世子呢?”
寇辛嗓音压低着,好似极其不耐:“睡着了。”
喻誉禁不住又乐了。
李教傅也不气,笑眯眯地劝诫两句,继续讲那六国论。
喻誉一坐下就去逗弄寇辛,“我倒是头一天发觉你脸皮这么薄。”
寇辛声音很小,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什么。
听不清。
燕京涵垂眼看着书简,他听不见寇辛说得话,全被喻誉带笑的嗓音压了过去,皱了下眉,又快速舒展开。
真吵。
太学同国子学一般,午时散学。
等人走光了,寇辛还埋着脸。
喻誉喊他,“该醒了。”
寇辛朦胧着一双眼,浑浑噩噩地抬起头,若是一开始是装的,后面寇辛就是真的睡了。
寇辛打了个哈欠,见殿内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他和喻誉二人,背又挺了起来,“小生子。”
小生子赶忙奔了进来,“世子爷,您是回府还是在太学里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