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安慰人的空话,好在顾锦荣并不十分介怀,她待这人,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还到不了知己的程度。如今他已走了,自己也要离开,往后,也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罢。

顾锦荣想了想,往韩牛儿怀中塞了半边银锭,“你帮我守着这间屋子,无论如何别叫旁人占了去,我重重谢你。”

到底承载了她半年多的回忆,顾锦荣总归有些不舍,也算是帮小可怜留条后路。如若哪日,他本家人不肯要他了,总归还有一处栖身的所在。

韩牛儿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顾姐姐,你真好,往后我若能讨到你这么贤惠的媳妇就好了。”

顾锦荣:……骚年,你戏真多啊。

平整幽凉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辘辘疾驰。

车厢内的少年仍穿着那件粗布衣裳,像要固执地保留一点熟悉的气味,哪怕身旁就放着京中最时新的绸缎款式。

身穿玄色补服的侍人劝道:“主子如今该操心回去之后如何安身立命,至于其他的人和事,不过是最最次要的东西。”

少年木着脸懒得看他,只静默地望着窗外浅灰色的层云。

今日之事虽出意外,然而他早就有所预感,只不曾想会来到这样快——连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他只来得及写一封辞别的书信。

提笔时似有千言万语,可真正落在纸上,却茫无头绪,他自认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然而那点隐秘的心思,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让她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