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忽然就变得湿黏起来。
气压也低,久违的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
於星夜深吸一口气,在端正态度面对,和顺着心意摆烂之间,来回郁结。
先是皱起眉,防备地用问题回答问题。
“很晚了,我急着回家,不行吗?”
没等瑞德回答,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又挺起胸扬起脸。
顶着身高差也要摆出垂眼看人的架势,输什么不能输气势:
“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吗?”
接连两个问题,一个像要走,一个像要留,不自知间泄露她摇摆的意志。
瑞德清晰地意识到,面前的小姑娘似乎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瑞德看着她,那股最近一直在心头盘亘的燥意再次涌上来。
可是却不能冲她发。
喉结上下滑动,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被动局面。
可是理智告诉他,局面越是被动,他就越应该沉住气。
然而他有意克制的结果,也不过是:
“有。”
“那个人是谁?”
於星夜:“......”
要不是眼前这人背后还靠着一辆按兵不动的svj,於星夜真要怀疑他是喝多了来的!
不然怎么会像跟她杠上了似的,纠缠不休。
“你刚刚就问过一遍了!同样的问题。”
“你刚刚就没有回答。”
於星夜露出疑惑的表情,顺着皱眉的动作,眯起眼睛像是觉得不可置信。
瑞德帮忙补充,好心提醒她:
“你还帮他整理了衣领。”
於星夜:“......”
虽然但是,那是帽子。
瑞德从善如流往下接,“你可从来没有帮我折过领子。”
嗓音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有些幽微。
但——
那是帽子!
画面成功被挑出,眉头散开,她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神转向瑞德的领口。
“你的——”她刻意停顿,像是真在观察似的。
“不是从来都很整齐嘛,哪里还有我动手的必要?”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呀?没什么事的话,我真的要回家了。”
瑞德听了,终于再也忍不住站直了身子,想要欺近她似的,张口就问:
“你这个朋友,之前就撞出过事,今天在你们学校还违停,你还敢坐他的车?”
他的轮廓线条本就深刻,再配上他扬起腔调的问话,压迫感十足。
她没由来地,再说不出口“关你什么事”这种挑衅的话。
於星夜突然觉得这样的对峙,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她终于败下阵来,话语间掺了迟疑,声调也弱下去,显得老老实实:
“就是一个朋友,我先提醒他,人家腾不出手来,我就......就是顺手帮个忙的事。”
“搭他的车也是因为......总之就只是赶巧了,以后估计也不会了。”
“就是一个朋友”、“顺手帮个忙”、“就只是赶巧”。
这样的答案组合,却没有给瑞德带来松一口气的心跳落定。
於星夜明明挨个回答了他的问题,瑞德却仍旧觉得不得劲。
说不上来哪里不得劲,怎么不得劲,只觉得好像有哪里的血管,在突突地跳。
因为她的表情比起不耐,更像是无奈。
唇角轻抿着,眉头也轻蹙。
一双圆溜溜的鹿眼却抻展开空荡的弧度,缺乏情绪支撑地看着他。
像是疲于应付,疲于......面对他。
是了,这就是区别了。
她以前要是真不耐烦,大概率就直接翻脸了。
现在却不是。
一口气憋到顶,吐出来从头憋过。
教他连把人惹毛再来哄的机会都找不出。
瑞德预想过他这次回来,小姑娘可能会有些什么样的反应。
他想过她看到自己会高兴,或是不高兴,觉得别扭,甚至觉得生疏。
他都想过,也都觉得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