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策在水中翻滚,一手拖着她,一手奋力拨开湍急水流朝芦苇丛生的岸上游去。
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苦味。
周围芦苇千重,在风中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响,芦花如雪,纷纷扬扬而下,苫蔽成丘,几乎将两人覆盖。
躺了片刻,他在黑暗中摩挲,而后准确的握住她潮湿微凉的手,嗓音平静得有些悲伤,“阿念——”
她没吭声,他便一遍一遍地唤她:“阿念,阿念,你陪我说说话。”
终于有了声息,她一句轻轻地“嗯”自鼻腔里飘出,似是用尽全身气力,转瞬即逝,被湍急的河流声和窸窣的芦苇声淹没。
听到她的回应,容策才放下心。支撑着爬起身来,而后俯身将她抱起,一步一步朝芦苇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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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
仿若一片孤舟漫无目的颠簸在无边无际的海上,厚云葬月,海风呼啸,周围又黑又冷,小舟随浪漂泊,既迷茫去处,又不知归途。
程念似是躺在小舟上,被颠得头晕脑胀,周身被海风吹得寒冷无比,仿佛葬在了厚厚的雪地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她无意识地起唇喊“冷,好冷……”
这一声果真有用,仿若金乌高升,阳光普照,周围寒凉的风渐渐止息,身躯被一片温暖包裹,一阵和煦的暖风从远处吹来,风里有人说话,宛若三春水,清冽中含着温柔,他说:“还冷么?”
不冷了,不冷了。